太子是來要人的,這點,李錦也沒想到。
他行禮的時候,連頭都不低一下:“見過太子殿下。”
這冰冷的,帶著敵意的神情,便是這六年來,他們兩人之間的主旋律。
“即便是靖王殿下,見到太子也當行拜禮,您這輕輕一個揖禮,不合適吧?”一旁的陳文,人做派盡顯,細眉細眼地看著李錦,將狗仗人勢演繹得淋漓盡致。
李景都還沒開口,他倒是嘴巴快。
“陳文,朝野皆知,本王上拜子,下拜將士亡魂,敢問陳文你將太子放在哪個位置上?來讓本王聽聽看。”李錦一點不慌,帶著一臉笑意,看得陳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靖王李錦,是大魏的三皇子,與先太子李牧一樣,都是蕭貴妃所生。
而現在太子李景,則是當今的舒妃生下的唯一的兒子。
舒妃何許人也?刑部尚書許為友的嫡女。
兩個陣營,水火不容的關係,一目了然。
真的,雖然沈文一開始告訴了李錦,這死的人是陳家的二少爺,但李錦瞧著陳文現在這個模樣,合理懷疑他就是嫌疑人之一。
自己的兒子死了,當爹的還在為太子衝鋒陷陣,這般覺悟,隻做個刑部侍郎委實屈才了。
“行了。”站在當中,麵無表情的李景,往前走了兩步:“聽聞三皇子在延興門收了具屍骨,方才陳大人已經去辨認過。”
李景回眸,冷冷的看了一眼陳文,目光裏寫滿了“你這個蠢貨”的意味。
他頓了頓,雙手抱胸,下顎微揚,稍顯輕蔑:“死的是陳大人的二兒子,他的屍骨,就讓陳大人帶回去吧。”
太子和陳文,要的竟然是仵作房裏那具頭身分離的屍體。
李錦眼眸微眯,注視著他的麵頰。
六年前自他接任六扇門起,頒布的第一道律令便是命案被害人及其家屬,不得已任何形式阻礙命案的偵破與調查。
這一條,當年是以律令形式,由皇帝簽發,上至子下至尋常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李景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能這般明目張膽地來找李錦要人,李錦還真沒法子阻撓他。
他有六扇門,李景有刑部,而死的人若真是陳文的兒子,便是無官無職的平民,恰好刑部也有一部分案件權利的交叉。
“好好管好你的六扇門就行了,整日不思進取,遊山玩水,讓人如何放心將案子交給你查辦?”李景麵無表情地,“屍骨,物證,刑部自會接管,剩下的,你就別管了。”
完,他掃了一眼李錦如冰的麵頰,半個字都沒有多,甩一下衣袖,昂首闊步的帶著陳文走了。
“王爺,為何不阻攔?”
見他們離開,周正話裏帶氣。
“阻攔?”李錦黑著臉,“如何阻攔?”
“刑部一管平民百姓,二管七品以下官吏,雖然是個部,但這件案子,他還真有接管的權利。”李錦口中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這般用力,就能將胸腔裏那一口惡氣給擠出去。
“那怎麼辦?”周正抿了抿嘴,“要不……我晚上去給偷回來?”
李錦一滯,腳下一停,側著麵頰,不可思議地抬著眉毛:“偷回來?然後呢?等著李景在百官麵前狠狠告我們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