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將整個屋裏查找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哪裏能夠將被害人的屍體藏得住。
反而是找出了很多奇怪的東西。
一大堆煎藥用的黑瓦罐,好幾摞尚未開封的中藥,以及刻著各種不同名字的毛筆,甚至還有大把硯台,幾包玉石,幾箱子奇奇怪怪的杯子。
這些東西都是獨貨,李錦瞧了半,沒有一個是能組成一對的。
待陳惜回來,金舒還在尋找可以藏屍的位置,她的手在牆壁前,床板上,咚咚咚地敲著,聽聲音判斷內裏有沒有中空的夾層。
陳惜的目光,因為這咚咚咚的聲響被吸引了過去,幾乎全都落在金舒的後背上。
直到李錦突兀地站在他與她之間,強行卡住了他的視線。
“查到了麼陳大人。”
李錦麵頰上的一抹不悅,讓陳惜怔愣了一下。
“查到了。”他恭敬行禮,將手裏的紙交給了李錦。
“此人叫蘇子平,與太傅大人的兒子蘇航走得比較近,算是蘇家的門生。大概是因為姓氏相同,他們兩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互相之間仍是稱兄道弟。”
“蘇子平本身是洛陽城的富商庶子,在太學有幾年了。”到這,他頓了頓,“他身體一直不好,常年都在吃藥。”
兩人之間,安靜了許久,李錦看著手裏的紙,挑眉問到:“沒了?”
“沒了。”
這麼簡單明了,幹淨異常的信息,讓李錦思量了片刻。
他把手中的紙對折一下,手指肚看著紙的邊緣輕輕婆娑:“蘇航年初的時候,已經去門下省了,就算是本王,也不便打擾他。”
他睨著陳惜的麵龐,又問:“那麼蘇子平,在國子監內,還有沒有其他與之交好的朋友?”
原本,詢問調查被害人的人際關係,是個簡單的問題,但眼前的陳惜,沉默了很久的時間。
他一隻手背在身後,一手在身前,拇指指尖,摳著食指的關節處,留下幾個泛白的月牙印。
李錦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不免疑惑。
許久,陳惜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才點了下頭,到:“我。”
李錦一滯。
聽到聲音的金舒,也愣了,詫異地轉過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陳惜。
就見他拱手,腰彎得極深:“……陳惜擔心受到牽連,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將此事講出,陳惜甘願受罰,請靖王殿下恕罪。”
初夏時節,豔陽高照。
陽光之下,騰起一抹熱浪。而陽光照不到的位置,依舊寒涼。
李錦在暗處,看著光芒之下的陳惜,兩人之間光陰的分界線,格外明晰。
“你可以一直不言。”許久,李錦雲淡風輕地。
“但被六扇門的暗影查出來,和我自己親自出來,是不一樣的吧。”陳惜抬起頭,心情複雜。
李錦側顏,餘光落在他的麵頰上,神情玩味。
這話,由陳惜親自出來,就不免帶著一抹討好的意味。
陳家嫡子,在國子監做司業有五六年之久,什麼話該,什麼話不該,該的話應該如何變著彎來,對他來應該是信手拈來,自然而然。
應該是那封信。
信中的內容,讓陳惜有意的往六扇門的方向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