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屋內極靜。
梵迪站在正中,而李錦坐在八仙椅上,手裏黑色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搖著。
他睨了一眼身旁眾人,笑著:“都出去,本王要和他單獨聊一聊。”
金舒也好,陳惜也罷,雖然不解,但還是按照李錦的那樣,離開了這間屋子。
碩大的房間裏,眨眼之間便僅剩下梵迪和李錦兩個人,麵對麵。
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與上次初見時稍稍有些不同,格外的鎮定坦然,對李錦將其餘的人都支開這件事,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奇怪。
“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李錦,“仿佛知道我要單獨見你一樣。”
到這,搖著扇子的手停了下來:“就好像那,你知道六扇門來了人,便將屍體從箱子裏抬了出來,掛在了房梁上一樣。”
他笑起:“有膽識,有魄力。”
睨著梵迪麵無表情的容顏,李錦抬手,指著一旁的八仙椅,目光犀利了幾分:“坐下。”
他眼眸微眯:“慢慢。”
晌午的日光裏,帶著迷蒙的色澤,好似一層薄紗,洋洋灑灑,從碧藍的空中緩緩落下。
國子監學生宿舍的院子裏,灌木、海棠樹、以及大朵的月季,開的正是最旺的時節。
被請出了屋子的幾個人,站在院裏,睨著身後緊閉的屋門,尷尬地對視了一眼。
“下官還有事要理,先行告退,之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國子監配合的,吩咐陳大人即可。”國子監祭酒恭敬地行禮,而後抬手蘸了蘸額頭的汗珠,一邊歎息,一邊離開了這間院子。
“祭酒大人心思柔軟,見到自己的學生因為這種理由就殺人,心中難以接受。”陳惜掃了一眼金舒,勾唇淺笑。
他打量了金舒些許,目光看著她別在身後的玉笛子,思量了很久,才又開口問道:“金先生同宋甄熟識?”
被他這麼問,金舒愣了一下,淺笑著沒有回答。
她知道陳惜在問這笛子的事情,所以不能回答。
見她不語,陳惜也沒有繼續追問,倒是自顧自地絮叨起來:“先生若是早一個月來,這院子裏便都是盛開的牡丹,格外貴氣。”
著,他瞧著低自己半頭多的金舒,勾唇淺笑,行了個禮:“多謝先生送來家書。陳惜的感激,無以言表。”
這一下,金舒有點慌,尬笑頷首,仿佛理解了他的用意一般。
屋內,梵迪自顧自地倒了兩杯茶,他沒遞給李錦,倒是當著李錦的麵,將茶盞的蓋子反過來,倒了一些在上麵,一飲而盡。
之後,才把那杯已經被他試過毒的溫茶,放在了李錦的手邊。
李錦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眼角的餘光落在那清茶上。
這般上茶,是皇城內侍和宮女必學的功課之一,尋常人家見不到,也不會用。
梵迪坐在那,吹了一口茶盞上的浮沫,抿了一口,才睨著李錦問道:“靖王殿下還記得梵音麼?”
梵迪,梵音,果不其然。
李錦眼眸裏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