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隨風微微顫動，金舒垂眸，思量片刻：“屬下不知。”她，“王爺的想法，為何方才不告訴雲大人？”
李錦不言，抬手蘸了蘸墨。
片刻之後，才悠悠的：“因為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
這點，金舒懂。
若是真的赦免了唐思，大魏的皇帝無異於昭告下，這盛州府衙上下幾十人，對付一個窮凶極惡的惡人，還不如一個漆匠。
無異於是在，盛州知府能力堪憂，連如宣玉堂這樣的毒瘤都拔不掉。
也會讓太子擔心，擔心靖王會不會借著此案，順藤摸瓜，抓到戶部的把柄。
怎麼想，都沒有理由準奏。
“既然如此，王爺緣何還要嚐試？”她問。
李錦提筆，看著麵前已經洋洋灑灑寫了半闕的奏本，半晌才：“民心。”
“我李錦，首先是個人。”他筆下未停，“然後才是，大魏靖王，才是六扇門的門主……”
大魏律令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李錦在賭，賭這一次，李義的心，也與民心站在一起，也是跳動的，鮮活的。
至於那些朝堂之上的拉鋸，甚至是盛州府衙可能會經曆的懲罰……
他看著手裏的奏折，勾唇淺笑。
雲建林早就豁出去了，他自己都不怕，李錦為什麼要怕？
奏折在夜裏，百八裏加急往宮中送過去，色未亮，李義剛起，就瞧見了林公公手裏那本金黃的奏本。
他張開雙臂，一邊更衣，一邊冷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李錦也會上奏了。”他微微眯眼，“莫不是要奏刑部，夜裏派殺手的事情？”
完，他拿過奏本，抬手展開。
稍帶惺忪的睡眼，在瞧見奏折上那秀麗字的一瞬，愣了一下。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手裏的奏本來來回回看了幾遍。
李義啪的一聲合上，扔到了林公公的懷裏，挑眉看著他：“太陽還真從西邊出來了！”
他穿好龍袍，思量片刻，一邊走一邊意味深長的笑著，許久，捋了一把胡須，轉過身，指著林公公懷裏的奏本：“跟他講，讓他自己看著辦，此事是他的本分，朕不管。”
他邁過門檻，腳下頓了頓：“哦，還有，朕雖然不管他怎麼處理，但是，他起碼得辦的讓人抓不到尾巴。”
林公公聞言，麵上一陣欣喜：“陛下果然還是向著靖王的。”
李義擺了下手：“向著有什麼用？能活下來再。”他冷哼一聲，“太子倒是沉得住氣，許為友和裴義德可不一定。”
他走在星辰之下，望著仍在睡夢裏的大魏皇宮：“兩個人這次都被抓到了把柄，興許會狗急跳牆。”
“狗急跳牆豈不更好？”林公公是懂李義的。
狗急跳牆，才能讓李錦抓個正著。
他抿嘴笑起，輕聲道：“陛下，該早朝了。”
李義瞧著他懷裏的奏折，背手笑起，越發期待自己這兩個兒子，接下來還能幹出什麼驚地泣鬼神的大事情來。
他邁過門檻，邊走，邊隨口問了一句：“定州的事情辦妥了麼？”
“辦妥了，陛下放心。”林公公淺笑，跟在他身後。
“嗯。”李義點頭，往太極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