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裏,李錦微微眯眼。
“趙燦?”他心中稍稍驚訝,看著楊德發的麵頰。
那個半柱香前還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家夥,此刻如同失去了半條命,麵無血色,雙唇慘白。
不像是謊。
但李錦實在是有些不太相信,趙燦他雖然不熟,但除夕大宴朝臣家眷的時候,也見過不止一兩次。
雖然學業不精,沒能被送進上三省裏去,但也憑借口若懸河,見人人話,見鬼鬼話的本事,在戶部穩坐一把侍郎的椅子。
他有可能會親手殺人麼?
楊德發見李錦不言不語,抿嘴趕忙道:“許姑娘深愛趙燦,為了他甘願做妾。”他垂眸,“……但趙燦隻是玩玩而已。”
他這些的時候,心裏仿佛有一隻裝滿痛苦的盒子,被人輕輕打開,眼眸裏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情愫。
“許姑娘確實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他,“但我娶她,是為了幫趙燦,隱瞞她與孩子的存在。”
一邊是當朝宰相的嫡子,太子的心腹之一,在權力與金錢的熏陶下成長的趙燦。
一邊是名不見經傳的鄉紳女兒,無權無勢,隻有良田百畝,還不及京城一員吏。
從一開始,趙燦就沒有想過回應許姑娘的愛。
他從頭到尾回應的,都隻是許姑娘那清純美麗的外表。
“我做趙燦的伴學十多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楊德發長長歎了一口氣,“他這個人,花言巧語張口就來,從青樓姑娘到市井良家,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大有人在。”
“嗬,就沒有一個落得好結果。”他,“最初,他們初遇的時候,趙燦便想玩玩而已,玩膩了,給點銀子就打發了。”
對趙燦,楊德發其實是不齒的:“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對女人負責,他男人本就是權力的製定者,為什麼要對這些服務於他們的人負責?”他的麵頰上露出厭惡的神情,“他就是個人渣。”
但,這些事情,楊德發知道,許姑娘卻不知道。
初來京城遊玩的許姑娘,哪裏見過趙燦這般侃侃而談,風流倜儻的公子?
她的衣食住行,趙燦細致入微的幫她安排妥當,帶她在京城賞花看景,在旁人問起的時候,會不好意思的臉紅起來。
涉世未深的少女,經不住他甜言蜜語的毒藥誘惑,便淪陷在他虛情假意的溫柔裏。
那段時間,陪著他們兩人的,還有趙燦的伴學楊德發。
趙燦身旁的女人太多了,他也害怕被人當街遇上,上演一出修羅場的戲碼。
於是楊德發,便成了他身前的盾牌。
“這姑娘是楊德發的相好,你們別亂。”趙燦一邊談笑風生,一邊將目光投到身後不遠,站在許姑娘身旁的楊德發身上。
隻有楊德發知道,趙燦不會對許姑娘負責的。
“我有勸過她,我姑娘清純,與趙公子是雲泥之別,還是早些斷了念想,免得徒生悲傷。”楊德發搖了搖頭,“但她不聽,不信。她相信趙燦是個良人,是個會給她帶來美好,愛她護她的人。”
到這裏,楊德發深吸一口氣。
他睨了一眼李錦,幹癟癟的揚了一下嘴角,轉過身,背靠著大牢的柱子,緩緩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