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京城落雪。
兩百年的大魏,為了彰顯君臣和諧,下穩定,為了歌頌功績,祈福來年。
每每除夕,皇帝便會邀請朝中官員,令其攜帶家眷,參加跨年的宮宴。
本是好意,但綿延二百年之後,宮宴的性質就變得有那麼一點曖昧。
朝中要員多會攜帶適婚年紀的嫡子嫡女,借著宮宴,牽一條門當戶對的紅線。
“是宮宴,實際上頗為無聊。”李錦靠在門框邊,手裏握著一隻盒子,背對著金舒廂房的門。
一大早,他就將那身淡金色,金線繡著花枝的常服穿在身上,又把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的金舒,無情的自廂房的被窩裏給挖了起來。
而後在一眾侍女的“搗騰”中,習慣了素麵朝,緇衣在身的金舒,頃刻間白璧無瑕,出塵脫俗,穩穩擔得起傾世紅顏的分量。
瞧著身上這件與李錦一個顏色、一個花型的鈿釵禮衣,她稍顯不適。
男裝慣了,此刻便覺得女裝繁雜,行動不便,很是累贅。
“今日這麼多安排,縝密細致,容不得半分差錯。”她提著衣擺,不滿的抱怨,“王爺將我包成這般模樣,萬一撞上刺客,我這逃跑都費勁。”
就見李錦睨著院子裏飛揚的落雪,輕笑:“舒兒今日一整都在我身旁,遇不到幾個刺客的。”
金舒幹笑兩聲:“還幾個,一個就能讓我交代了。”
話音剛落,李錦回眸望去,身子一僵。
習慣了她瀟灑幹練的模樣,此刻這朱唇皓齒、玉質成,如遠山芙蓉一般傾城絕代的樣子,明媚的讓李錦有些移不開眼睛。
但金舒一心埋怨,扯著下擺,搖搖晃晃,恰好錯過了他眼眸裏流淌的如水溫柔。
見他許久不語,金舒抬眼,卻瞧見他將手裏的木盒遞了過來,挑眉道:“官居四品,要戴六鈿。”
金舒啞然。
這大概是她二十二年來,腦袋最重的一。
雪飛揚,時下時停。
馬車沒有走朱雀門街,而是繞行了一圈,準備自皇城西邊的安福門入宮。
李錦黑扇別在身後,手指撩開車簾,目光掃了一眼街道:“你頭上的釵,取下來一支。”
金舒一愣,伸手摸了一根下來。
那鈿釵鎏金嵌玉,價值連城,拿在手裏分量極重。
李錦伸手拿過,舉在金舒麵前,猛然一抽。
那金釵發出細微的聲響,如同一把縮了的劍,內裏竟藏著細的刀刃。
“專門讓人連夜趕製的。”李錦將鈿釵合上,傾身上前,一腿跪在金舒身旁的長椅上,俯身將那支釵,輕輕的推回原本的位置,“六支皆是如此,你戴好,以防萬一。”
完,他順勢坐在了金舒身旁,沉了麵頰:“還記得今要做什麼麼?”
聞言,金舒歎一口氣,咂嘴道:“王爺和宋公子昨夜講解了好幾個時辰,我記得呢。”
上一次,六扇門前,連水飛刀行刺沒能得逞,但追出去的周正和沈文,卻不負眾望的傷了他關鍵的左臂。
可也沒有落到好,周正肩頭生吃了一劍,當下還躺在喬禦醫的醫館裏,被聞訊趕來的曲樓蕭掌櫃照顧著。
看似占了上風,其實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