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外,李錦瞧著色漸暗,雪勢漸大,心中隱隱擔憂。
他肩頭上一件純白的狐裘,獨自一人迎寒而立,與身後歌舞升平,鬧熱至極的太極殿,仿佛處在不同的世界裏。
見他獨自一人矗立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身華服的大魏公主李茜,四下看了許久,有些疑惑的湊在他身旁問道:“金先生呢?”
李錦側過臉,睨了她一眼:“在裏麵,被一眾女眷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李茜一滯,幹笑兩聲:“也是,大魏第一女官,名垂青史的那種。”她咂嘴,“有點腦子的,都會讓自家夫人去同她混個臉熟。”
完,李茜往前兩步,撐在身前的白玉圍欄上,望著已經點了大紅宮燈的殿前廣場,半晌才:“其實舒妃那裏,不僅有鉤吻。”
聞言,李錦蹙眉,往前了兩步,示意她聲些。
李茜難得正經,壓低了聲音道:“沈文當時探了兩個來回,才找到那三斤鉤吻藏匿的地點。”
“但他打開盒子,瞧見的不隻是三斤鉤吻磨成的粉末,旁邊還有滿滿一瓶暗紅色的砒霜。”
李錦不言,仿佛一切皆是預料之中。
“當時時間有限,情急之下,沈文將色澤接近的胭脂水粉,和砒霜調換了。”
完,李茜抿嘴,眉頭微蹙,欲言又止的望著李錦。
半晌,那句“蕭貴妃不會再中毒了”,卻怎麼都不出來。
而李錦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淡笑著抬手,兩指一扣,彈了一把她的額頭:“雲飛一會兒就到。”
他瞧著李茜捂著腦袋,滿麵抱怨眨眼換成了欣喜,勾唇淺笑,沒有再開口。
暮色四合,完全黑了下來。
直至此刻,雲飛才風塵仆仆的自大雪中歸來,他瞧見李錦的一瞬,頷首示意。
“久等了。”
李錦點頭,剛想轉身往殿裏走,卻聽身後一聲豪爽的呼喚。
他詫異回眸,石階之下,是多年不曾相見的平陽王李英,大魏皇帝李義的弟弟。
“哎呀!靖王!”李英聲音極大,咧著嘴笑的很燦爛,提著衣擺一路跑,“多年不見!竟已出落的如此英俊帥氣!”
他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什麼時候成親?瞧上哪家的姑娘了?我幫你媒啊!”
李錦一滯,怔愣的瞧著自己這個叔叔,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見他一臉警惕,平陽王這才趕忙收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歪著頭:“哎呀……主要是那個世子……”他,“適婚年齡了,給他介紹了好幾家的姑娘,他不僅一個不見,還滿肚子牢騷。”
李英頓了頓,目光在李錦審慎的麵頰上掃了一圈,委屈的扁著嘴巴:“最後非,要靖王先成親,他才肯娶。”
言罷,李錦的疑惑更深了。
平陽王世子李肅,自幼體弱多病,常年臥床不起,隔三差五就上不來氣,每逢幾個月就能聽聞人不行了,要挺不過去。
又因平陽王愛子極深,隻要李素身體不適,不管青白日還是深更半夜,咣咣砸太醫院的門,攪和的太醫院人人自危。
怎麼一眨眼,不提世子體弱之事,反到謀劃起婚事來了?
見李錦神情欲言又止,李英趕忙擺了擺手,正色道:“絕不是衝喜!”
完,李錦的神情更怪異了。
就見平陽王嘿嘿一笑,搓著手稍稍往李錦麵前湊了湊,忽而話音一轉,聲色極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錦一滯。
“現在太子和舒妃,兩撥人都準備要她的命。”李英頓了頓,“王爺有幾分把握,能讓她全身而退?”
言罷,不等李錦開口,李英眨眼便換上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捶胸頓足:“哎!別提了!我這能不能早點抱孫子,就全仰仗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