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淩晨,稱得上二半夜。
金舒坐在馬車裏,瞧著正對麵大馬金刀,麵帶笑容,似笑非笑的李錦,嘴巴一張一合了半。
“原本月俸就有二十五兩,再加上本月總是徹夜謀劃,大略一算,起碼也有白銀五十兩了。”李錦邊,唇角邊揚。
聞言,金舒瞧著他的笑意,一點不覺得開心。
看李錦這個樣子,這五十兩可能估計不太容易要出來。
她癟著嘴,眉頭緊鎖,等著李錦的後半句話。
“俗話的好,過年不欠債,欠債不過年。”他下顎微揚,笑意更深,“這子時一過,就是新年了。”
他輕笑,自懷中摸出一個銀元寶,拿在手裏掂量了掂量:“我還是要過年的,子時若是舒兒不來領,這便一筆勾銷了,也讓我過個好年。”
這話,聽的金舒眼角直抽抽。
簡直邏輯鬼才,大爺思維。
她咂嘴,嘖了一聲,故意強調:“是王爺你,欠我銀子。”
“嗯。”李錦深以為然的點頭,“沒錯。”
看著他故意而為的樣子,金舒別提多憋屈了。
五十兩,不是數目。
就在她痛心疾首,猶豫不決的時間裏,李錦忽而想起什麼一樣,又補了一句:“對了,先前舒兒封官之時,父皇的賞賜也全都放在我那裏呢。”
“朱戶納陛這些,你暫且用不上,放在我那就放著了。”他頓了頓,神情眨眼變得有一點貪婪的模樣,“但那十串東海的夜明珠,金盞盛碧色寶石三鬥,價值連城的玉如意……”
李錦勾唇笑起,眼眸眯成了一輪彎月,端出一副討價還價的模樣,擺了擺手,故作嫌棄:“整幾個箱子堆著,占地方,不好收。”
金舒抿嘴,心頭簡直要滴血了。
果不其然,這靖王話音一轉,十分無奈的歎口氣:“你我共事這麼就,當知我這人,一向不喜欠著別人什麼東西。”
聞言,金舒頗為震驚,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來回:“所以王爺打算,盡數侵吞?”
李錦點頭,十分欣慰的拍手稱讚:“舒兒懂我!”
懂?懂個鬼!
金舒瞧著他一臉笑意,鼻腔裏冷冷出一口氣:“吞我銀子,勢不兩立!子時就子時!”
李錦挑眉。
就見她歪了歪嘴,白了李錦一眼:“誰不去誰是孫子!”
聽著金舒這般豪言壯語,李錦心頭一下就舒坦了。
他笑的十分絢爛,還特別補了一句“一言為定”。
隻可惜,他並不能和金舒一同回靖王府。
深沉的夜幕裏,雲開月現,馬車緩緩停下,李錦一個人獨自躍下。
此刻,六扇門門主院內,宋甄愣愣的睨著麵前的棋盤,肩頭落雪足足一寸。
煙花已逝,星夜長明。
他垂眸抬手,瞧著自己餘溫猶存的手掌,格外怔愣。
許久,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他趕忙抬手,拿起李義端給他的那隻茶盞,借著月光,伸手沾了裏麵的白色殘渣。
寒地凍之中,宋甄兩指揉捏了些許,湊在鼻尖微微一聞。
“麵粉?!”
他詫異,睨著手指上的白白一片,半晌,才自嘲般的一聲輕笑。
宋甄將棋盤上的雪掃去,看著分庭對抗的黑子與白子,抬手從一旁覆雪的棋盒中,摸出一枚。
棋子未落,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踏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