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片刻,又:“姐,你是重感情的人,我也是!我沒辦法,隻能扔下他!他是老特工,經驗豐富!希望他能死裏逃生!我現在隻能這麼希望了!”
廖若蘭沒有再話。喬豔芳的對,她是為了她和淺倉先生!她不得不這樣。
她們穿過曲折雜亂的胡同,終於走到德勝門內大街。
到了這裏,她們似乎安全一些了。
喬豔芳聲問:“你現在去哪兒?”
廖若蘭:“回旅館,還能去哪兒!”
喬豔芳一把拉住她,“不行!你們絕不能回旅館!”
“為什麼?”廖若蘭回頭瞪著她。
“你腦子裏要多根弦!我們到了福熙茶樓沒多久,日本憲兵就來了!為什麼!”
“為什麼?”廖若蘭驚愕地看著她。
“你聽到他們在樓下怎麼喊,他們在樓上!他們在樓上!憲兵找的就是我們!”
“為什麼?”廖若蘭更加驚愕地看著她。
“我怎麼知道!要麼我們在路上被人跟蹤!要麼你找青木的時候被日本特務發覺!不管什麼原因,你絕對不能回旅館!”
廖若蘭停下來,不安地看著喬豔芳。她知道喬豔芳在這種事上更有經驗,她的也對,日本憲兵可能就在旅館裏等著她和淺倉先生呢!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喬豔芳目光尖銳地盯著她,慢慢走過來,在她耳邊:“姐,我們要走了。但走之前,我還是要把你和淺倉先生送到安全地方!你吧,送你去哪兒?”
廖若蘭明白她的意思,但心裏還是有些猶豫。
喬豔芳也明白廖若蘭心裏猶豫是什麼。
她聲音更低地:“姐,這個時候了,你必須考慮清楚!保護淺倉先生,是我的任務!也是你的責任!我們都必須完成!姐,我還是那句話,我話算數!”
色更暗了。她們在昏暗中麵對麵,互相注視。晚風吹拂她們額前的頭發,也吹拂著她們美麗而警惕的臉。
站在旁邊的淺倉先生知道目前情況嚴重,但不知她們一路上在什麼。他看出她們之間的警惕,隻能不安地看著她們。
廖若蘭猶豫再三,終於:“去西四,大木倉胡同。”
4-15
完全黑下來之後,他們才分乘三輛黃包車,到了大木倉胡同。
廖若蘭在一棟非常普通的民房前停下,回頭看著喬豔芳。
喬豔芳向她笑了一下,回頭作手勢,讓強虎和張分別守住胡同兩端。
她笑著:“姐,等你進門我就走。”
廖若蘭輕敲房門。片刻,房門開了,一個模樣很斯文的人出來。
他看清門外的廖若蘭,立刻:“你怎麼才來!淺倉先生呢?”
淺倉先生從黑暗中走出來,看著那個人。
那人立刻揮手:“淺倉先生,快進來吧。”
這時,他才注意到旁邊的喬豔芳,就問:“這位是誰?”
廖若蘭:“我的朋友,幫我送淺倉先生的。我回頭再向你解釋吧。”
喬豔芳到底是老特工。雖然周圍昏暗,但她還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人大約三十歲出頭,看外表可能是個教師。他相貌普通,唯一的印記,是在他的內眼角有一個痣。她並不期望廖若蘭會給她作介紹,她記住這個痣就可以了。她的記憶力極好!
此時,她搶先:“姐,你安全到家了,我也該回去了。再見,有空來找我吧。”
隨後,她又微笑向那個人點點頭,就轉身走了。
走出幾步,她再回頭。隻見廖若蘭看著她,正準備關門。她就向她揮揮手,繼續向前走了。對她來,這個任務終於完成了。
這夜裏,喬豔芳、強虎和張,登上了返回上海的火車。三十多個時之後,也就是八月十二日上午,他們終於回到了上海。
4-16
他們在閘北站下了火車之後,不由大吃一驚。
車站的內外,到處都是軍隊。他們一群群,一隊隊的,或者坐在街邊休息,或者邁著整齊的步伐列隊行進。
許多上海市民站在街邊驚奇地觀看。有人拍著巴掌,有人揮舞著旗。甚至連茶水站都有了。一些學一生向士兵們招手,請他們過來喝茶。
喬豔芳站在台階上四麵觀望了一下,隻見整個閘北站,就像軍人的海洋!閃著光澤的鋼盔就仿佛起伏湧動的海浪,道路兩邊停滿了卡車和大炮,一眼望不到頭,蔚為壯觀。
不用,上海真的要開戰了!
街上滿是行進的軍隊和圍觀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