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裏,他的腿就有些顫抖。
是她,將他從失去父母的悲痛和災難的恐懼中拯救出來,是她教會了他如何在迷蹤的森林中躲避危險,用陷阱捕捉小動物、采集植物、苔類和果實,甚至在樹根下挖蠕蟲。那些蠕蟲雖然看上去很惡心,可他們的味道卻甜甜的,而且富含蛋白質。
一個月的患難相處,他早就把她當成了親人。三天前,他尋找食物時撞上兩隻遊蕩的野狼,正是用她教授的方法,他成功的讓兩頭長著尖銳獠牙的可怕野獸放鬆了警惕,並最終殺死了它們。
或許,學習本身就是一種模仿能力;毫無疑問,他的模仿天賦近乎完美。
他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手中的陶瓷小刀準備離開。自半個月前她的傷勢惡化到無法行動後,他接替了尋找食物的工作。
“等等!”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回過神,驚訝的發現她掙紮著打算站起來,他連忙跑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托住她的後腰,盡量不去碰觸她被燒傷的肌膚。
“別走!”宛如夢中的呢喃,隔著厚厚的熊皮,她的身子依舊燙的驚人。隻是一分鍾的時間,他發現她的意識已經模糊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他幾乎張不開嘴。冷汗瞬間就浸透了後背。
“謝謝你!”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真誠的向人道謝,她迷蒙的雙眼,凝望著驚慌失措又帶著迷茫的小男孩,無力的雙手艱難的抬起,輕輕擦拭這他眼角滲出的淚水。
“你是個男子漢,不能哭!”
“我沒有哭!”他強忍住淚水,回答道。
她輕輕的笑了:“我知道,你很堅強,是個好男人!”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帶上這個有些內向的小男孩。她並不是沒有觸及過死亡的纖弱女子,甚至有很多死亡,就是她親手帶來的。她曾經認為,自己絕不會和“憐憫”“同情”之類的詞彙扯上關係。在她生活的環境中,那隻會讓她變得軟弱,而軟弱的代價,即是死。
她曾經是委內瑞拉最大一支遊擊隊的領袖,被稱為殘酷的科諾莫斯獵犬。黑手黨、世界毒品大鱷以及非人者協會為了通緝她,懸賞的賞金高達5000萬美圓。
“未被拋棄的感覺,真好!”
她默默的說道,心中一股異樣情緒蔓延開來,從眼前的小男孩身上,她感受到了火熱的關懷,那種陌生的感覺如罌粟花般吸引著她。
“姐姐,你不會有事的!”男孩握著拳頭,用顫抖的童稚聲音鼓勵著她。或許連他也發現,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將燃盡了吧?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酸澀,眼眸中彌散著淡淡的水汽。她隻是教給了小男孩一點很尋常的知識,她的本意隻是不想他礙手礙腳;可是,當自己傷勢惡化,成為累贅後,無論如何怒罵,小男孩卻倔強的不離不棄,保護、照顧這自己。
沒用的東西就應該拋棄,這是她在凶險的環境中得以存活的原因之一,可是她發現,這個曾經奉為真理的原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土崩瓦解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