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讓一讓,有人在田裏昏倒了。”
“門吏大哥,還請行個方便,我等不是入城居住或者經商的,我們是求醫的。”
讓旁觀的吳悠稍稍有些詫異的是,城門口負責收進城稅的吏看到這樣的場景,隻是點點頭,就放這一行人通過了,一點也沒有為難他們。
“老石,先不去你家裏,我想過去瞧瞧。”
作為穩健派擁躉,吳悠是絕不承認他有愛看熱鬧這一國人通病的。之所以想跟過去看看,不過是出於一個醫生的本能罷了。
在剛才過去的那一行人裏,他隔著多重人影匆匆看了躺在擔架上的人一眼:雙目上視,麵色蒼白,全身大汗濕衣。結合今日的氣和暈倒的地點,此人應該是中暑了。
畢竟,此刻正是夏季,若是這會兒在田間地頭勞作,真的很容易中暑的。
“好的,公子。”
雖昨晚沒能采到蜂蜜,這一趟算是白跑了,但石樂至還是咬牙掏出了兩枚銅板。
兩人跟著前麵那一行人入城後,石樂至道:“公子,他們應該是去找淳於醫師的。淳於醫師算是我楚丘城裏最好的大夫了。”
“哦?淳於醫師的醫術有多高明?”
“呃,在下不懂醫,不知道如何評判。但是我父親晚年在他那裏吃了三年的藥,也沒見好轉,最終是身體一不如一……不過,淳於醫師也治好了很多病患,比楚丘城內的其他醫師還是要好很多的。便是這楚丘城內的貴人,很多時候也不找醫官看病而是找他。而且淳於醫師為人很好,起來,我到現在還欠著他我父親留下的兩千錢藥費呢。”
“嗯,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人,且跟緊了。”
“好。”
很快,兩人跟著來到了淳於醫師的醫館,也許是早就有人前來通報,所以吳悠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早早的站在醫館門口等著了。
病人送到後,這位老人讓護送的一行人散開,簡單檢查後,便讓自己的徒弟拿來了一盒銀針。之後抓起病人的雙手,用銀針依次刺入病人的十宣穴和委中。老人下針極快,銀針入穴後還輕輕的彈動針尾……
“咦?都拔針了怎麼不見鮮血流出?”
第一輪針刺結束後,老人看到病人十個手指上的針眼沒有任何一個有鮮血流出,一時之間也愣住了。
稍後,他又如剛才那般如法炮製,再次施針一輪,可是病人的手指仍然沒有鮮血流出。而此時病人非但神智沒有恢複,反而是呼吸更加微弱了。
“哎,各位病家的親友,老朽技藝有限,無法催醒病家,還請見諒。”
“啊?老先生,您都不行麼?”
“病家中暑時間太長了,老朽無能,無法……”
“此乃暑厥,你用治療暑閉的方法為其施針,如何能夠恢複其神智?”
就在淳於醫師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心求穩的吳悠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醫者仁心,總不能為了低調,就罔顧一條性命吧?
越眾而出後,吳悠走到淳於醫師麵前:“老先生,可否讓我試一試?”
“暑厥?暑閉?這是何意?啊,哦,這位公子也通醫術?”
“略懂一二,老先生,可否容我試試?”
“……呃,也罷,老夫已經束手無策,若是公子不出聲,這位病家多半就此喪命。那就請公子試一試吧。”
擺擺手,先是拒絕了老人徒弟送過來的針盒,吳悠來到病人身邊,解開病人上衣衣扣,使其胸膛袒露。又把病人的頭部稍稍上移,使得病人的頭半懸於擔架的上緣,從而實現頭部低位。之後讓人拿來一張不知道是什麼成分的布料,將病人身上的冷汗迅速擦幹。最後讓人在炎炎夏日裏,在病人的旁邊生了一堆火。
不急不忙的做好這些,他才取過針盒,從裏麵選用了幾根毫針。然後迅速的刺入病人的人中、內關、足三裏和湧泉穴。在針柄多番撚轉,采用補法行針後。他將毫針取出:“老先生,店裏可有艾條和食鹽?”
“啊?有的有的。”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雖此時病人還是沒有醒轉,但是吳悠那不疾不徐,一切盡在掌握的淡然,已經讓淳於醫師感到了一種境界。在聽到吳悠發話後,他趕緊讓自己的徒弟去店裏去了艾條和食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