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宮女見搬出太後和皇帝,夏寒都完全不為所動,此時才真慌了起來。
掙紮間,突然看到前方回廊上多出了一抹明黃的身影,尖銳的叫聲立刻降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欣喜,
“皇上?皇上救命啊皇上!奴婢是無辜的,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
趙宸熙站的位置,正好在夏寒的背後。距離離得不是很近,院子裏的宮人注意力又都在中間的小宮女身上,故此這麼長時間都沒發現他。
聽到小宮女的聲音,院子裏的宮人也才發現趙宸熙的存在。怔了怔,隨後立刻跪地請安,“奴婢見過皇上。”
夏寒立刻站起身,有幾分慌張的回過頭。
趙宸熙則見狀,直接幾步走到夏寒身邊。
“皇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夏寒沒來得及跪地請安,就被趙宸熙拉住了。此時表情帶著幾分局促。
“這都晌午了,哪裏還早?”兩句話功夫,連瑾已經搬來了一張椅子,和夏寒的椅子並排放著。
趙宸熙拉著夏寒重新坐下,順手接了連瑾遞過來的茶盞,“過來才知道你還在忙。你先忙吧,不用在意朕。但可別太久,耽誤了午膳的時辰。”
調整好坐姿,趙宸熙又對一幹宮人們道:“都起來吧。德妃既然在教你們規矩,朕就不做多打擾了。”
見皇帝沒有要走的意思,夏寒略微猶豫。最後複雜地看了趙宸熙一眼,轉過頭麵對院子裏的宮人時,又恢複了剛才波瀾不驚的樣子。
小宮女在眾人給趙宸熙請安時,就趁機從侍衛手下掙脫了出來。
現在依舊跪在地上,嗚嗚咽咽低聲抽噎著。
“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那便繼續吧。”夏寒定定地看了小宮女一會兒,出聲道,“剛才的吩咐,還要本宮重複第三次嗎?”
宮女猛地抬頭,似乎不敢相信德妃當著皇帝的麵依舊要對自己行刑。
跪著往前蹭了兩步,啞著聲音道:“皇上,皇上饒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什麼都沒做……”
小宮女的聲音再不像一開始那樣尖利刺耳,而是有些帶著軟綿的沙啞。發髻淩亂,含著眼淚的大眼睛水靈靈地盯著趙宸熙,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
“嗬。”趙宸熙見狀,卻是笑出聲來。把手裏的茶盞遞給連瑾,開口道:“德妃教你規矩,你求朕作甚?”
小宮女見皇上神情溫和,膽子也頓時大了幾分,“求皇上明鑒啊!奴婢僅是今日不小心帶錯了簪花,德君侯就要杖斃奴婢!奴婢真的是無心的,以後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命啊!”
大淵朝後宮等級森嚴,妃嬪宮女的等級都有嚴格的劃分。從服飾穿戴到吃食出行,不同的品級都有各自的規定。
但一般說來,除了宮裏的後妃和常見到皇上的大宮女才會十分注重這些。品級底下的粗使宮女,平日裏隻要不太過分,也是沒什麼人理會的。
德妃是男妃,身邊伺候的宮人都必須是太監。華英殿雖說也不是沒有宮女,但全都隻能在外間伺候。眼前這宮女既然是華英殿裏的,那自然也隻能是一個低階宮女了。
本來麼,品階底下的宮女都是做些粗活髒活。不管平日裏還有沒有姿色一說,這一輩子能不能在出宮前見到皇上一麵都難說。
又不是成天互相使絆子、比心機的後妃貴人。誰會在意一個小宮女的粗布荊釵,有沒有逾規越矩了呢?
但偏偏夏寒今天就非要拿捏到這點小事,還一出口就直接要把宮女杖斃了!
若是其他妃子要懲治宮女,也會找點大的由頭。即使這樣,也萬不會當著皇帝的麵動手的。
哪個男人會喜歡心狠手辣、又善妒不慈的女人呢?即使最為囂張跋扈的蕭貴妃,在皇帝麵前也是有所收斂的。
小宮女也是明知這一點,才會在見到皇帝時敢如此大膽的直接求救。本想著德妃也不過才得聖心兩日不到,不信他此時還不放了自己。
哪知道即使皇上坐在跟前了,他居然還真的敢當著皇帝的麵對自己行刑!
小宮女死死地盯著趙宸熙,哭得越發梨花帶雨。
趙宸熙見狀,倒是饒有趣味地打量她起來。但嘴裏卻同時說道:“你們盯著朕幹嘛,德妃的吩咐沒聽到?”
明明是打趣般的語氣,卻聽得眾人打了個寒蟬。站在宮女身邊久久沒動手的侍衛,對上趙宸熙含笑雙眼,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趕忙上前壓住宮女,很快有太監呈上了刑杖。
“不要啊!皇上饒命啊,饒命啊!”
小宮女這一刻才意識到事情跟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樣,皇上也根本沒有任何救她的意思。直到重重的杖刑一棍一棍地打在身上,劇烈的疼痛才讓她徹底回神。
每挨一棍,小宮女就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剝離了一分。漸漸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而血紅。
掙紮之間,這才看到坐在前方的皇帝,此時居然還含笑著拉起德妃的手指把玩,這才發現自己似乎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