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密稍稍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為何忽然說起這個話題,堅定道:“術主聰慧過人,武力更是無人能及,怎麼忽然說起這樣的話?”
珂阡兒搖了搖頭,黯然道:“嬤嬤親手締造的楚術門人,在我的手上,沒多長的時間,已經死的死,傷的傷,以前那些能士擠破了腦袋也想加入我們,現在呢,現在恐怕是人人談“楚”色變吧,唯恐避之不及!”
宋密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道:“那些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根本沒有及格成為楚術門人!在我心中,您永遠是個好術主。”
珂阡兒緩緩轉身,定定地看著他,索然笑道:“隻有你一個人這麼認為吧。”
宋密輕輕移開目光,不敢與她對視。
“為什麼不敢看我?”珂阡兒忽然上前幾步,逼視道。
“我……”宋密有些錯亂,他也不知道在怕什麼。
“你騙我?”珂阡兒冷冷道。
“不,我句句屬實。”宋密冷峻地麵龐,有些不相稱地扭曲。
“那你是害怕我?”珂阡兒再向前一步,幾乎能聽到宋密急促地呼吸聲。
宋密忽然抬頭,靜如安然,平靜道:“術主,宋密從小無父無母,是範大師垂憐收留了我,您又待我如兄弟手足,災難降臨後,您屢次救我性命,我未有力量時,您又違反門規偷偷教我楚術……宋密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也絕生不出背離之心!”
珂阡兒近在他咫尺,妍妍笑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怕我?怕我會發瘋殺了你?”
“不,絕不是!”宋密斷然道。
珂阡兒看著他,聲音變冷追問道:“為什麼?”
“如果,您一定要我說,縱是死,我……隻有他才配你,我是個野種,我不配。”宋密低下目光,他冷酷地麵孔下,埋著深深地自卑。
珂阡兒漸漸收起笑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輕輕抹去宋密麵頰下落下的一絲淚水,淡淡道:“世人皆以為她是個男人,卻不知,她從小得一怪病,實為女兒身。”
宋密猛地抬起眼光,射出熾熱地眼神。
卻隻見珂阡兒飄然而去,落在病床前,握著床上如植物人的老嫗的枯瘦,微微道:“我這輩子虧欠嬤嬤,虧欠楚術門人太多,我已經向嬤嬤發誓,學她當年答應楚夫人一樣,終其一生,獻於楚術,獻於嘯雲。”
宋密沒有如遭雷擊,也沒有心若死灰,反而出奇地微笑,冰冷地臉龐第一次出現如此淡淡地笑容。
他從來沒有奢望,他嚴重的自卑心讓他覺得這是最美好的結局,他也可以如範大師一輩子默默地守在楚夫人的兒子身邊一樣,守在……
“宋密。”珂阡兒打斷了他的神思,輕輕道:“霍家山帶回來的情報,你已經知道了吧,等到它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就是我們一次性將它們全部消滅,永絕後患的機會,也是荊棘島的唯一希望。
所以我必須去,但你不能去,你已經不是它的對手,如果萬一我有什麼意外,嬤嬤,以及整個楚術門人,就都要托付你了。”
“術主!——”宋密恢複了逼人的冷峻,道。
珂阡兒止住他,道:“如果你真的知我心,就不要拒絕我,世間雖大,除去嬤嬤,我隻有你一人可以信賴!”
“可是……”宋密握緊地拳頭,陣陣顫抖。
珂阡兒提起嘯雲之弓,冷哼一聲,陡然之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地,冷漠道:“這隻是預防而已,沒人可以奪走我的東西!絕對沒有!”
這時,香山城外,內海邊的粘液之地,忽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巨墳深處傳來一聲淒厲地慘唳,音波滔滔,海水為之而分離,炎瑉地飛蟲為之而退卻,蒼茫大地為之而震動。
海怪們瘋狂出逃,香山幸存區地人類捂著耳朵,痛苦不堪。
宏大的火能量衝天而起,直插雲霄……
遠遠地,霍家山懷抱著一個嬰兒,站在總部的樓頂上,樓下“千軍萬馬”正重新結集。
大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