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一道道地發射出去,楚雲升來回穿行在形形色色的飛船之中,大量的質疑卻擋不住他不停散布的腳步。
他無需說服誰,它們已經沒有選擇。
他隻需提供一個目標,去與不去,都沒有太多的時間讓這些星空生命詳細地思考,必須盡快地作出決斷。
是跟上,還是飛往其他希望渺茫的方向,又或者,仍然停留在這裏,尋求更加渺茫的機會。
時間越來越緊迫,楚雲升已毅然地強行率領幽暗的“垃圾桶”飛船,衝向一號星係,剩下的星空種族可以選擇的空間與時間再次被壓縮。
隨後,一艘,兩艘,三艘……於黑暗中啟動飛船引擎,跟上楚雲升留下的光跡。
靈襲已逼近,再掩藏下去也於事無補。
楚雲升的強勢幹預下,漆黑的星空中,無奈之下,一艘艘飛船紛紛啟動,點點的輝芒閃耀,猶如星際之間的光雨,揮灑向一號矮星係。
倘若這世間有神話中的“飛劍”,那麼此刻,於黑暗穹幕中閃耀光輝的一艘艘宇宙飛船,便如同一柄柄朝天而起的“飛劍”之流雨,射刺向茫茫的天宇。
倘若附近有存在生命的星球,即便是在白晝,它們也會震驚地看到自己大氣層上,折射出如若流星般的璀璨光流,磅礴升向天際的盡頭,再也不回頭。
倘若一號矮星係也有生命,在不久的將來,恰好觀察向這裏,就會發現數不清的光點,氣勢恢宏地在黑幕中出現,仿若一支強大無邊的戰艦群,於冰冷的星際之中,跨越時空而來。
而跟在它們之後,是更加恐怖的靈襲!
它幾乎以光速打擊而來,第一波出現的瞬息,因猶豫而落在後麵的上百艘宇宙飛船中,生靈俱滅。
穿透一切,仿若至高無上的靈音,襲滅與收繳著數之不盡的生命!
“……轟,零吾澀移,罰!……”
冰冷的靈音,響徹星際。
形如垃圾桶的飛船如箭頭般地位於眾艦之尖,一輪一輪地瘋狂加速,大量已經無用的武器與物資,盡數被拋灑出來,以減少飛船的質量,增大急需的加速度。
它身後的飛船之群,也在瘋狂地加速之中,此刻,無需楚雲升再說什麼,逃亡成了唯一的準則,各種“質量”都可以拋棄,直到開始拋棄同類,直到剩下種子庫,直到全部拋棄!
隻為那一瞬間掙脫時空的速度,為距離靈襲的打擊稍稍遠一些。
然而,這些殘酷而標準的星空法則應對之法,在靈的麵前,注定是徒勞,以光速前進的靈襲,無視它們竭盡全力的掙紮,仍然迅速地追了上來。
絕望,對地麵生物是一種情緒,對星空生命則是一種最後的安排。
當絕望來臨,希望被鎖死,足以讓無數地麵生命流淚的震撼場麵,在楚雲升所在垃圾桶飛船背後,震撼而恢宏地上演。
一艘接著一艘飛船銷毀種子庫,一個接著一個生命停止節能狀態,以最清醒最效率的狀態進入數不清的崗位,打開一艘接著一艘飛船上的無數探測器,冰冷而沉默地做好各種最後的準備。
此時,已不再有混亂,它們已經準備好赴死。
靈襲打擊而來的瞬間,它們將用生命記錄下死亡前一瞬間的所有信息數據,然後自動發射茫茫的星空,傳遞向可能還活著的其他族人。
它們以生命換取最後一點作用,換取靈襲下的那一點點可以記錄下的信息,希望在漫長的歲月時空中,交給自己的其他族人。
一艘飛船接著一艘飛船地寂滅著,數不清的信息信號仿若它們生命的延續,從冰冷沉寂下去的飛船墳墓中,射向茫茫天際。
這是它們唯一可以對抗此刻靈襲的地方,它們最後發出的信息同樣以光速在星空中壯烈地奔跑著,拚命地奔跑著,隻要領先哪怕一微秒,宇宙冰冷的殘酷,便可以公正地讓世界任何東西都追不上,哪怕是靈襲,也無法超越光速而追上它。
無數的信號從楚雲升所在的垃圾桶飛船附近掠過,每一道的流逝,便代表著一艘飛船,一個星空種族的覆滅。
它們以這種慘烈的方式,與靈生命抗爭著,直至全部死亡。
但靈襲卻遍奏星空,絲毫不會停下腳步,憐憫它們的掙紮。
那揮灑在黑暗星空的光雨越來越少,仿佛被黑暗從尾端漸漸吞噬,失去了光彩。
這將是一場注定全滅的掙紮,一場徒勞的抗爭。
或許有一天,它們的另外一支族人,與茫茫的宇宙中,收到它們發射而來的信號,在漫長的積累中,能夠以此研製出一些預防的東西來,但那太遙遠了,遙遠到依舊是在茫茫的冰冷宇宙中掙紮,在靈生命的恐怖下苦苦抗爭。
垃圾桶飛船中的十幾中星空生命也在做著最好的準備,與楚雲升在一起的環形生物,已經開始清理種子庫,準備做最後的記錄,並將之發射。
它們即便選擇了飛向了一號矮星係,也絲毫不受楚雲升到來的影響,誰也不相信,楚雲升一個廢儲能夠做到什麼?即使楚雲升展現除了一絲靈蘊,此刻在龐大的靈襲下,那一點點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