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十九年四月十五日,京城,李安尚書府裏張燈結彩,一片喜氣。
刑部尚書李安,四十九歲又添一千金,今個是千金滿月的日子。
前一陣子,受太子被劫持一事的牽連,李安“享受”了十多天的牢獄之災,心情很是不美麗。以至於千金的滿月,也由原來準備的大辦,變成了隻通知了少數的幾個相好之人,來家裏參加喜宴。
可刑部尚書的這個位置,實在是有些太顯眼了。
一個感冒咳嗽,都被很多人注意著,喜添千金這等大事,早已經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
讓下人采購了一些喜慶的貼花,彩圖,將尚書府簡單的布置了一番,李安準備著按照自己的原來的意思,簡單的過個道數。
可一開門,大門裏了源源不斷進來的客人,讓他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今個的酒席,可隻是準備了五桌而已,現在已經來到的客人,八桌都坐不下。
時間尚早,門口還有著客人不斷登門,李安不得已,叫喊了新任管家賈仁過來。
“廚房裏麵準備的東西,湊合一下夠招待這麼多客人不?”
“這些食材什麼的都好說,不夠了可以再買,可是尚書府就這麼大,也擺不下那麼多的桌子啊。要不,奴才去外麵的酒樓,定上些酒席,將客人分流一些出去?”彎著腰,賈仁也有點心急。
這賈仁,可不是一般的百姓,乃是和肖塵在錦衣衛一起共事過的一名校尉。
五十多歲的年紀,為人性格直爽,屬於那種脾氣對路了什麼都好說,脾氣不對路,正眼不看的那種。
也正因為如此,一把年紀了,還始終是個校尉而已。
看著處處受到排擠,提升無望,幹脆借病退了下來,讓兒子接替自己,繼續在錦衣衛效力。
脾氣太直,得罪了不少人,唯獨和肖塵很是對路,有事沒事的喜歡聚一塊,喝個小酒解悶。
看著肖塵到了東廠,一步步的登上了巔峰,賈仁那顆不安的心,又開始騷動。
厚著臉皮找上門,讓肖塵給他在東廠安排一份差事。
看著對方那榆樹皮一樣滿是皺紋的臉龐,肖塵婉言拒絕,一把老骨頭了,安安生生的待家裏得了。
恰逢李安的管家被拿下,自己坐牢的那段日子,夫人柳如煙即將臨盆,兒子還小,幾名下人無頭蒼蠅一樣忙的不可開交。
出獄之後,柳如煙便央求李安,給家裏重新找一名管家。
可有了前車之鑒,李安哪裏敢隨便找個人做尚書府的管家。但偌大一個京城,真正讓自己信得過的人沒有幾個。
一番考慮之後,找到了肖塵。
一個找活,一個找人。
得了,肖塵就將賈仁推薦給了李安。
五十多歲的賈仁,在外麵咋咋呼呼,可在肖塵跟前,跟個老頑童一樣,啥話都說,啥事都一拍即合。
在肖塵的引薦下,李安,賈仁也是相互看對方挺順眼,就這麼來到了尚書府,開始給李安打理家務。
“外麵的酒館?”李安眉頭微皺,“先不說花多少銀子,這樣操辦下來,隻怕是又會成為有心人的把柄。我一年的俸祿才多少銀子,大操大辦,不就是告訴別人,我有貪汙受賄的嫌疑麼?不妥不妥。”
“但今個這麼多的客人,將誰攆出去合適?總不能再買些食材回來,讓他們一輪一輪的輪番入席吧?”賈仁齜牙咧嘴,麵露難色。
“當然不能。”李安用力的搖了搖頭,“來的客人,都是給我李安麵子。入席分個先後,就等於有了尊卑之分。這種事,用在喜宴上不合適。”
“可不是。”賈仁扭了扭頭,“小人去找酒館吧,現在還來得及,再晚一點,恐怕是會誤了吃飯的時辰。”
“可是,這銀子,開銷會很大的。”李安正在為難間,大門口人影一晃,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李大人老當益壯,晚年喜得千金,恭喜恭喜啊。”肖塵身上套著一件淡藍色的長衫,嬉皮笑臉的雙拳抱起,跨進門檻,朝著李安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