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三役,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院子裏偶爾有幾個上茅房的校尉走動,其他的人已經早早睡覺,為明個一大早就開始的長途奔赴積攢力量。
肖塵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門,也準備休息。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段天明手中拎著一個羊腿,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晚上不是喝的稀粥麼,你這是?”盯著對方手中的羊腿,肖塵不禁問道。
“滿滿一車菜,送給大牢役我心裏不舒服。就讓杜少勤馬上下鍋,肉熟的時候,便拿了一個羊腿回來。”段天明笑著,將羊腿直接就擺放在了屋裏的桌子上。
又低著頭,滿屋子尋找肖塵藏著的酒壇子。
“你呀,真是雁過拔毛。送給人家的東西,還非要拿一個羊腿回來。找酒是不是?床底下呢。”沒好氣的掰掰了段天明幾句,肖塵走到桌邊,撕了一塊羊肉下來,便放進了嘴裏。
“大牢裏的夥夫手藝不錯,這羊肉煮的,快趕上咱們平時的烤羊腿了。”
“可不是。就這,你還嫌我拿羊腿回來了。”
嘴裏嘟囔著,段天明從床底下摸索了半天,終於拿出了一個酒壇子。
放在桌上,手掌輕輕一拍,上麵的泥封便散了開來。
一股淳淳的酒香,頓時充滿了整個屋子。
回頭又拿過來兩個酒碗,滿滿的倒上,方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子旁邊。
“來來來,喝酒吃肉。”段天明滿臉笑容的招呼道。
“喝。”端起酒碗,肖塵仰頭喝了個精光。
“我們這次去剿滅倭寇,可是需要地方衛所大力配合才是。我剛才查閱了一下資料,浙江都司駐守杭州府。”
肖塵抬起頭:“浙江都司本來就設置在杭州府,你想說什麼?”
“上次,我們去杭州查私藏絲帛一案,包括杭州知府在內,一共拿下了一百多名官員。這其中,也有著大寧都司下屬的不少武官。你說,這浙江都司,會不會記恨我們東廠?到時候,陰奉陽違,故意給我們使絆子?”手裏拿著一塊羊肉,段天明小聲說道。
“會,怎麼不會。”肖塵毫不在乎的也撕下了一塊肉,塞進了嘴裏。
“那可咋整?沒有地方的配合,憑我們東廠這些人,倭寇一旦逃到了海上,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皇上的意思,誰敢違抗?誰不配合,換配合的人就是。若是我們沒有拿下那一百多名貪官汙吏,這些位置如何空缺?這些位置上的官員,心中應該偷偷感謝我們東廠呢。他們,應該會配合東廠,而且是真心實意的配合。”肖塵笑著說道。
“我們拿下的,地方官員居多。軍隊裏麵,也就是一名千戶,和幾名百戶,小旗而已。我還是怕他們陰奉陽違,出工不出力。”臉上掛著憂慮,段天明端著酒碗看向肖塵。
似乎這酒碗裏的酒,這一瞬間都不香了。
肖塵冷哼一聲:“倭寇肆虐,百姓生靈塗炭。若是有人敢陰奉陽違,出工不出力,貽誤剿滅倭寇的戰機,不管他官多大,東廠也要將他當場斬殺。”
說著,肖塵端起酒碗,仰頭全部倒進了嘴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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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亮,三百名腰挎手銃的神機役校尉,在肖塵和段天明的帶領下,出了十三役的大門,一路朝南而去。
四五個時辰之後,太陽高照,眾人一個個大汗淋漓。
胯下的軍馬身上,也是一片潮濕。
遠處,保定城那高聳的城牆,已是隱隱在目。
肖塵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順手甩在了地下。看向旁邊的段天明道:“告訴兄弟們,再加把勁,我們去駐守在保定城的大寧都司裏麵休整一番。”
大寧都司,都指揮使王正,四平八穩的躺在大廳門口的躺椅上,感受著這炎熱天氣來之不易的一絲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