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朝廷軍隊分了些糧給那些難民。
很多人都是有氣無力,雙眼空洞,隻有些許餘力的在掙紮。
文善挑開珠簾,朝外而望。
有人在哭,喊著有糧吃了,吃著吃著,有人忽然就又被噎住,噎得雙眼翻白。
“二狗子,去,把那馬車攔下來,就喊:文善姑娘,你表哥叫你。”
靠在樹根上,太子世都也是有氣無力吩咐。
好不容易吩咐完一句話,他劇烈的咳了起來。
他的車夫也跟著一塊病了,躺在地上哼哼,挺痛苦的樣子。
這風餐露宿的日子,還就真不是他這等在蜜罐長大的人能過的。
二狗子應下,迎著要走的車隊扯著嗓子大叫:文善姑娘,你表哥叫你,文善姑娘,你表哥叫你。
蔡文善正挑著珠簾往外看,聞言怔了怔,太子世都怎麼會在此?
忽然想起什麼,她忙對外麵的婢女吩咐:“讓這孩子過來,我有話問他。”
她的婢女忙過去喊人,二狗子急忙跑過來。
蔡文善人坐在馬車裏,透過珠簾問二狗子:“表哥在哪兒?”
二狗子忙道:“表哥病了,一直發熱,在樹根那邊躺著。”
文善心裏就有著不詳的預感。
這些人都是逃難過來的,一路走一路逃。
她放下珠簾,準備好自己的帷帽,又戴了自己特別製作的麵罩,戴在麵上後走出馬車,隻是對身邊的婢女吩咐:“都在這兒等著,不要跟過來。”
若那是個危險之處,越少人去越好。
靜王人也已下了馬車,站在路上攔了她。
文善:“太子在那邊,染了熱病,還請靜王讓太醫去查看一下。”
靜王了然,道:“等太醫查看後,你再過去不遲。”
他傳令下去,讓太醫過去查看。
二狗子忙帶路。
文善看了一眼麵前的人,靜王行事果然謹慎。
過了一會,太醫過來回話:“啟稟靜王,太子是被感染了瘟疫,這裏已經死了五個人,都是因瘟疫而死,還活著大多也是病了,恐怕也已感染上瘟疫,為防瘟疫擴散,還請靜王下令,把這些人都暫時關押在一處。”
太子感染了?文善怔住。
她千防萬防的人是靜王,想靜王興許會在外麵趁機害了太子也不一定,她一定要寸步不離的把靜王看牢了,不給他加害太子的機會。
沒想到,瘟疫在這兒等著。
百密一疏。
靜王當機立斷,傳令下去:“把太子抬上馬車好生照顧,其他難民全部送往附近的村裏。夜英,帶人速去借房,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夜英是他的屬下。
待吩咐完,侍衛空出馬車,把這些個人全都驅趕到車裏,一時之間,大家就都很慌亂。
二狗子與太子世都分開,也被往馬車裏驅趕,他一著急,拔腿就跑。
他剛聽得很真切,這裏的人都感染了瘟疫,他認的公子,當今太子,也感染了,現在要把他們集中起來,關起來。
一旦被關起來,多數是活不了的。
他不想死,本能的要跑。
官兵哪裏肯讓他跑,追去抓人,很輕易就把他控製了,他立時大叫:文善姐救我,文善姐救我。
文善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過神來,看了看,走到正在下達命令的靜王麵前:“靜王,我看那孩子倒是好好的,並沒有生病,不如……”
“防患於未然,這些人必須集中起來。”靜王的話不容置喙。
“就讓他去照顧太子。”
太子被感染,的確需要有人近身照顧。
那孩子若無恙,倒是不錯的人選。
靜王允了。
二狗子被放了,隻是帶到太醫麵前,給他診斷,確保他無恙後,文善給了他防護的麵罩,囑咐他道:“好好照顧太子,太子若痊愈,必重賞你。”
二狗子忙應下。
防護的麵罩就是把口鼻都遮住,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頭。
二狗子笨拙的不會用,畢竟是頭一次用這玩意,文善就上前幫他給係好了。
待打發走了二狗子,就見靜王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文善下意識的問:“靜王要戴嗎?”
“那就有勞文善也給本王戴上。”
她仰麵看了看他,兩人身高過於懸殊,靜王在她麵前半蹲了下來,就是非讓她戴了。
好吧,戴個麵罩而已。
文善又拿了自己做的麵罩,拿了白色的,給他戴好。
距離一下拉近,隻露一雙鳳眼的靜王好像沒那麼可怕了,那眼裏深得好像一汪洋,好似隨時便把人卷進去。
文善趕緊給他戴好,不待他什麼,她轉身走開了,把自己作的防護麵罩拿出來,交給自己的婢女,讓她們發下去。
靜王看著這每人都有的防護麵罩,忽然覺得自己的防護麵罩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