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大儒們都不懂,新科舉子們,自然也不懂。
卷子一到手,就都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題?怎麼看不懂啊。
殿試原來是這樣的,就考書?
以前及第的進士們,可不是這樣的。
不是考策論麼,主考官跟我可不是這樣的啊。
你這豎儒,竟然騙我,一千兩銀子還我!
幾位大儒押題,的都是什麼平倭之策,安邊之策,鹽政之策,馬政弊端之類,怎麼一個都不見呢?
什麼絲綢之路?就沒聽過。
這個什麼英文翻譯成漢文,那些蝌蚪文是什麼意思啊?是哪一國文字?
日本當今有多少戶,多少口?
英格蘭國王是誰?
這個英格蘭是哪個番邦蠻夷?我大明朝上國,似乎從未有這個朝貢的番邦國。
還有這個,什麼“哥羅布”何年抵達美洲?
這一個羅卜是何意?美洲又在何處?
弘治十一年,佛郎機何人抵達竺古裏?
這個佛郎機是何方神聖?
這個古裏似乎聽過,好像鄭和第七次下西洋的時候,就死在那裏。
可是何人抵達那裏呢?
還有這個,“畫出真呢紡紗機的圖樣”。
什麼叫真呢紡紗機?
我見過紡車,這個紡紗機是什麼玩應兒?
這個騾機又是什麼東西?是騾子、馬騾、驢騾?
這個駝機又是什麼?
駱駝?駱駝機關?
駱駝機關又是什麼?
墨家最擅長給工巧機關之事,可是什麼時候考墨家的學問啦?
不考儒家的修齊治平之術,難道讓我們這些人都去當工匠?
十年苦讀聖賢書,讓我等去當卑賤的工匠,豈不是奇恥大辱?我等有麵目去見下人?
都皇上年少貪玩,行事乖張,果然不假。
可是你再胡鬧,科舉取士這種大事,豈能兒戲?
如此下去,豈不是動搖社稷,下不安?難道想逼著我們讀書人造反嗎?
就在有人這麼想的時候,朱厚照突然話。
“眾愛卿,眾舉子,看了這些題目,是不是有造反的心思啊?”
當然有。
“皇上,不敢,萬萬不敢,我等絕無此心啊。”
“朕相信你們並無此心。也不瞞你們,朕剛剛得到這些學問的時候,也跟你們一樣,懵裏懵懂,理不出個頭緒來。”
你從哪裏得來的這些異端邪啊。
“後來,在太祖的諄諄教誨之下,才逐漸入門,以至於融會貫通。”
“這些學問,既是道,也是術,乃道術合一的經國濟世學問,是太祖之學”
你別哄騙我們了。
你家太祖什麼人,我們還不清楚?
開局一個討飯碗,家裏就是貧民。家人餓死了一大半,窮得沒辦法,去當了和尚。
若不是娶了馬大腳,給郭子興當了贅婿,能有你朱家今?
他哪裏有本事鼓搗出什麼學問來?
質疑歸質疑,自然沒人敢出來。
“你們可能懷疑,太祖早已經駕崩,怎麼能傳給朕這些學問呢?”
“皇上金口玉言,臣等不敢懷疑。”
劉健趕緊道。
“劉閣老不必多慮。此事不同尋常,有質疑才對嘛。若是不質疑,豈不是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