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日。
早上起床李丘澤就感覺整個人非常不舒服,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內心的煎熬。
有時候未卜先知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當你清楚地知曉一件禍事即將發生,然而你又無力去改變時,煩躁和痛苦將占據你的心頭。
其實並不是這一天,自從五月份到來之時,他的內心便產生了掙紮、糾結、彷徨、自責等,各種紛亂的情緒。
隻是在這倒計時的最後一日,它們集中爆發了。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是否能夠避免這場災難。
可是他窮盡思維,做過各種各樣的演算,最終得到結果都是“no”。
拋開可能暴露自己最大秘密的私心不談。
誰會相信他?
他能聯係到誰?
他算個啥?
無奈,隻能眼睜睜看它發生——這便是他最終得到的答案。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早上起床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即使是張杆問到頭上,他也隻是用手勢做些回應。
大家都看出來他心裏裝了事,但又猜不透是什麼,見他如此模樣,也不敢多問。
偏偏有一個人很不識趣,這時一通電話打過來,約他在學校的小樹林見麵。
“有什麼事直接說!”
“你吃火藥了?我都沒發火,你還敢發火?趕緊滾過來!”
李丘澤:“……”
心情很煩躁,也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見麵先抽她一屁股再說!
講真的,他現在真的很想打人。
今天最好誰都不要惹他。
……
小樹林。
上午時分倒沒見什麼人。
有個地方是他和席恩娜見麵的老位置,李丘澤坐在草坪上用力吸著香煙,地上已經有三個煙頭。
他覺得自己有點想吐。
並非吸煙所致。
煙味反而能鎮壓一下。
“你…怎麼了?”席恩娜走過來時就注意他情緒有些不對頭,原本心裏攢起的火氣,突然又生不出來。
“啊!”
席恩娜陡然驚呼一聲。
被李丘澤起身摁在草地上。
“啪!”
那真是說打就打,不帶半點開玩笑的。
“你!”席恩娜俏臉一紅,但更多的是憤怒。
天氣很熱,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褲,這家夥照屁股就是一巴掌。
是真用力打的,差點沒將她眼淚水打出來。
我招你惹你了?
“嘔!”她正欲發作時,卻一下怔住,隻見那家夥蹲在地上吐了。
“你沒事吧?”
她趕緊跑上前查看,屏住呼吸,眼神不敢朝地上的穢物看,輕拍著李丘澤的後背。
才上午九點多,也不像喝了酒的樣子啊。
“對不起。”
席恩娜再次怔了怔。
沒記錯的話,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三個字。
“到底怎麼了?”她的聲音變得柔和很多。
“沒事。”李丘澤起身走開了一些,知道她見不得髒東西。
“你這樣可一點不像沒事。”席恩娜皺眉,“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醫院?
李丘澤紅著眼,苦笑一聲,如果醫院能解決就好了。
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下一團糟的思緒:“找我幹嘛?”
“沒事了。”
“說!”
席恩娜:“……”
她竟然有點怕了,怕他再打自己一屁股。
而且她很確定,以他現在這個狀態,真敢打。
腦子裏滿是迷糊,心想到底出了什麼事。
從雪兒家帶回來的機器湊效了,草茶校外店的生意比前段時間好了不少,他這時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難道是……家裏出了事?
比如哪位長輩走了?
她覺得很有可能。
卻不敢問。
“本來…想問問你,到底和我媽說了什麼。我知道她給你打過電話,哪裏搞到的號碼我不知道,但肯定打過,對吧?”
李丘澤看了她一眼:“她問我有沒有睡你。”
“……這家夥!”
席恩娜從地上揪起一根草,狠狠撕成幾段。
忽然想到什麼,猛地抬頭:“你該不會說睡過吧?”
驀地想起考駕照之前的那天晚上。
你要說睡,他倆還真的睡過。
就看怎麼去理解“睡”這個字。
“席阿姨很聰明,我瞞不住她,實話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