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李丘澤手握電話,明知故問。
龐建的電話他是有存的,再怎麼說雙方之間也做過一筆買賣不是?
“小李兄弟,是我,龐建……”
嗬,又變成了小李兄弟。
龐建不說李丘澤也明白這通電話的來意。
“我說龐總,今兒個啥日子啊,你家不吃年夜飯?”
龐建心說我吃個鬼啊我吃,火燒屁股了還哪有心思搞這些。
“小李兄弟,你看現在有空見一麵嗎?”
“沒空……”
李丘澤也不唬他,是真沒空,日落西山,正在路上呢,準備趕去席家吃年夜飯。
一個人在外年也得過不是?
他這種鄉下長大的孩子,對於春節有種根深蒂固的團圓概念,眼下實在無法回家,便湊著人家團聚一下。
所幸不是外人,對吧。
“那明天……”
“也不一定有空,再看吧。”
“小李兄弟,別再看呀,一定盡快抽個時間怎麼樣……”龐建低聲下氣,一陣好言好語地商量。
李丘澤壓根不想和他談,談個鬼咧,有啥好談的。
訴訟已經交到法院,他還能撤回來?
萬萬沒有可能。
幾句含糊,也便掛掉電話。
至於為什麼還要含糊,不直接破口大罵?一來人總要有點素養,二來讓敵人知道你很生氣,豈不是讓他們爽去了?
……
席家的年夜飯依照老傳統,定在香榭一號這邊吃,以前老宅子早就拆遷,席家老奶奶曾在這裏安享晚年,那麼對於席家而言,這邊就是祖宅。
不過按照咱們國家的傳統,這其實是有些不合規矩的。
按道理,席茜應該帶著女兒們去她現任的丈夫家過年。
她既然嫁給那個男人,就算是符家的人。
沒錯,姓“符”,一個生僻且古怪的姓氏,總讓人聯想起“符籙”、“僵屍”之類的東西。
當然,這隻是李丘澤的個人感受。
但很顯然,姓符的男人在家裏是當不了頂梁柱的,更像倒插門。
如果按上門女婿這個“規則”來看,每年在席家過春節,倒也無可厚非。
然而,席恩娜的妹妹又姓“符”。
所以這裏麵的關係實在錯綜複雜,旁人隻怕很難搞清楚。
李丘澤開著席恩娜的小Polo,進入香榭一號暢通無阻,院門大開,似乎正等他來著,兩旁柱子上貼了一副碩大的春聯——
迎新春財源廣進;
接鴻富寶地生金。
符合商人家庭的美好期許,字裏行間中充斥著對於財富不加掩飾的追求。
沒有橫批,估計是因為院門上沒辦法貼。
李丘澤覺得橫批大概可以用——招財進寶。
在李丘澤老家那邊,過年有很多禁忌、規矩和說法,比如這春聯,就有個說法,都是在大年三十的下午貼,貼好便吃年夜飯。而家裏貼了春聯後,再有人登門,甭管是誰,來者是客,都得放鞭炮。
也不知台市這邊是否有這種規矩,不過很可惜,這邊顯然是禁鞭的。
“來了?小娜,還坐著,接接去啊……”別墅的防盜門也沒關死,裏麵傳出聲音。
“又不是沒來過,他自己有腳。”
“這孩子,講點禮貌行不?”
席恩娜自然不是不講禮貌,隻是覺得與李丘澤太熟,犯不著。
李丘澤剛停下車,半掩的防盜門中,鑽出一枚小可愛,頭頂紮著兩個“小丸子”,穿一套很喜慶的仿古服飾,上身是對襟小襖子,配同樣大紅色的棉裙,裏麵是厚厚的白色打底褲,腳下是一雙同色的毛絨絨的雪地靴。
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除了孩子的天真無邪外,還透著抹古靈精怪。
長得十分漂亮,小臉粉嫩嫩的,像個瓷娃娃一樣。
小丫頭一點都不怕人,好奇打量著李丘澤,脆生生問:“你是我姐的男朋友?”
李丘澤楞了楞,哭笑不得,這丫頭片子才四歲多,懂得倒是不少。
“你姐怎麼說?”
“我姐說不是。”
“那就不是。”
“你告訴我,我姐可能騙我的。”小丫頭張開雙手,攔住去路,一副不說就不給進門的模樣。
李丘澤還能被她拾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