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小巷實在太窄,即便以老司機李丘澤的駕駛技術,再加上路過的自行車、小毛驢如避瘟疫的避讓,依然無法成功開到目的地。
所幸小胖妞說就在前麵,指給李丘澤看,是一棟外牆斑駁、門前豎著水泥電線杆的筒子樓。
“就停這裏好了,這是我三叔家的麻將鋪。”夏語桐咬著牙道,能那怎麼辦,來都來了,而且她敢保證,晚上的飯局三叔肯定在。
老爸太過老實巴交,他會覺得三叔稍微體麵些,喊過來陪客。
李丘澤心想那敢情好,轉動方向盤,駛向三叉路口居中的麻將鋪,這裏門外剛好有塊三角形的空場地,不過停了些摩托車,自己這樣插進去的話,會將人家的摩托車堵在裏麵。所幸老板是親戚,先開過去,再讓他幫忙請那些牌客疏通一下。
正這樣想著,哪知車還沒停穩,麻將鋪裏已經衝出來一波人。在這座城中村裏,看見法拉利的概率約等於零。
為首的便是一個四方臉的中年男人,旁邊站著位濃妝豔抹、戴著金燦燦項鏈的中年婦女,看起來有點夫妻相。
大家議論紛紛,說哪裏冒出來的一個有錢的畜生,難不成來這裏打麻將,幾十上百的牌局,隻怕過不了他的癮吧。
這時車門打開,率先走下一位青春靚麗的大眼睛少女,四方臉男人和濃妝女人頓時一臉愕然:“小桐!”
尤其是女人,幾乎是用尖叫的語調問:“誒~小桐,怎麼是你呀!”
看見她如此表情,夏語桐心裏莫名的有些解氣,這是她三娘,出名的勢利眼,一向瞧不起他們家。記得那年弟弟上大學,因為一次性拿不出兩個孩子的學費,父母特地請她到家裏吃飯,不成想話還沒說出口,她直接來一句:我先說一聲,要是借錢的話就不要提了。
如果有半分親戚情誼,也不至於這樣說話。
她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據說私底下還喊自己父母“窮鬼”,有時候在麻將鋪,看見自己父母過來,就會和那些牌客說:看,窮鬼來了。
不過三叔還是非常不錯的,是一個很愛玩的人,隻是不當家,有時候會偷偷地拿私房錢接濟他們家。小時候也常常帶他們出去玩,吃好吃的。
“三叔,三娘。”少女倒也並非半分城府沒有,心裏的想法絲毫沒顯現在臉上。
“嘿,還真是小桐啊!”牌客中也不乏多年的老鄰居,看清來人後,個個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老夏家的閨女怎麼就座上法拉利了呢。
“小桐,這是?”此時李丘澤也從車上走下,大家的目光齊刷刷轉移,落在他身上。三叔隻覺得有些蒙圈,走近兩步後,望著這個打小就喜歡得緊的大侄女問。
“噢,他、他是……我同學。”一瞬的思量間,夏語桐感覺說“朋友”和“老板”都不合適,會引人浮想翩翩。
不過她卻不知道,事已至此,“同學”這個稱謂也並沒有好上多少。
三叔恍然,嘿嘿一笑,接過某人遞過來的香煙的同時,著實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錯,人高馬大,陽光帥氣,懂人情世故,關鍵是有錢。
這門婚事我準了!
——他心裏真是這樣想的。
乍一看,簡直沒得挑啊。當然了,他的大侄女生得像個瓷娃娃樣,倒也配得上對方。
總之呀,就是非常般配,郎才女貌。
“小桐啊,這是、做什麼?”三娘沒由來的十分殷勤,上來抓著夏語桐的小手問。
“沒什麼,就來家裏吃個飯,車不好停。三娘,能把車停這裏嗎?”夏語桐乖巧一笑。
“噢——嗨,說什麼見外話,就停這兒,就停這兒,想停多久停多久。”老板娘小梅說完這話,又望向門口叉著腰喊道,“這都誰的摩托車,來,來,出來移一下,待會兒不好出去哈,我大侄女回來了!”
“大侄女”這三個字她喊得特別親切和驕傲,有股難以掩飾的與有榮焉的感覺。
一陣搗鼓,車停好後,李丘澤散了圈煙,又對夏語桐的三叔三娘表示感謝,兩人連連笑著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