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笑,笑什麼笑!”秋曇睡得極不安穩,驀地雙眼睜開,一下坐了起來。
天光已經大亮,目之所及是熟悉的床帳,秋曇深深籲了口氣,道:“二爺,奴婢做了個——”話到一半,她伸手摸了摸身邊的被窩,冰冷的,她這才意識到那個人不在身邊。
“姐姐,你還沒起來呢?”屋外傳來翠袖的喊聲。
秋曇忙撩開帳子,放下腳穿鞋,“就來了就來了!”一麵說一麵趿拉著軟鞋起身,從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衣裳來套上,匆匆忙忙出屋,去灶房洗漱。
如此一通忙活,又誤了請安的時辰。
她空著肚子來到萬壽堂時,老太太正在用早飯。
“你怎麼又起晚了?”老太太放下筷子,接過潔白的絲絹帕子擦了嘴。
“奴婢昨兒睡得晚,今兒便睡過頭了,請老太太責罰,”秋曇低著頭道。
老太太接過茶來漱了口,傍邊有奴婢親捧了藍釉漱盂湊近老太太,老太太用帕子遮擋著吐了,旋即又端起茶盞抿了口茶,這才道:“我知道你因何起晚了,因昨兒你走了一個時辰,走得渾身疲憊,可誰叫你下車?好好的馬車不坐,非得下去隨行,拋頭露臉的,叫路人看了成什麼樣子?”
秋曇低著頭,一語不發。
她當然知道年輕婢子不能在外拋頭露臉,可昨兒車上那些丫鬟說話太難聽,她寧可走路,也不想同她們待著。
“下不為例,下去吧,幾個賬房已等了你許久了。”
秋曇應是,又是一禮,這才卻步退下,去偏廳給兩個賬房講複式記賬法。
接著飯菜撤下去,幾個老媽媽被迎進來向老太太回事,張嬤嬤則去偏廳外站了會兒,再回來時,那幾個媽媽也都領命下去辦差了。
老太太半歪在羅漢塌上,闔著雙眼,淡淡問道:“你去瞧了,怎麼樣?”
“她今兒精神頭不大好,神遊在外,恐怕心裏有事,好幾處都講錯了,還是賬房給糾正的,”張嬤嬤回道。
老太太哼笑了聲,道:“想來過兩日定國公府小孫兒的滿月酒,我也該帶她去。”
黃昏時分,張嬤嬤便又送了一套衣裙給秋曇,命她五日後穿了這身去國公府赴宴,秋曇不想再扮千金小姐了,便推辭道:“這回讓奴婢做個丫鬟吧,跟在老太太身後看,一樣長見識。”
於是張嬤嬤將衣裙收回了。
……
五日後的國公府門前,鞭炮喧天,人頭攢動,秋曇作為老太太的貼身侍婢跟著進了府門,裏頭有比永寧侯府更開闊氣派的樓閣亭台,所來往者皆是皇親國戚,公侯伯爵,既富且貴。
老太太多年不出來走動,今兒來赴宴,便有許多後輩上來請安,其中許多繁文縟節,推往迎送,說話的門道,令秋曇不得不服,心道老太太果然曆過幾十年事的人,比周氏還更周全。
寒暄過後,老太太說得口幹,連喝了兩盞茶。
秋曇再要提壺為她續上時,她望見郡主和安平縣主母女往閣樓裏來了,於是道:“秋曇,你去門口瞧瞧,淑蘭淑雲兩個何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