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剩嘴裏的紅燒肉突然不舍得咽下去了。
“晨,我再吃兩塊,就再吃兩塊。”王狗剩十分不好意思地著,他也不是這麼重口腹之欲的人,隻怪這紅燒肉太好吃。
“嗯~多吃兩塊也行。”
宋晨狀似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多吃兩塊肉就得都喝兩日的湯藥,專門給舅舅授課的夫子就得多等兩日,那我明日還要再去鎮上把時間改改。”
“什麼!咳咳~”
王狗剩被紅燒肉噎到,咳了好半,臉都嗆紅了。
卻沒有一個人幫他順順氣,全都被宋晨的話驚到了。
王狗剩用力地在胸口拍了幾下才又緩過氣來。
宋晨額頭有冷汗劃過,這反應也有點太誇張了。
她一轉頭,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娘怒視著她,“你這孩子,看把你舅舅給嗆的,明知道他身體不好。”
宋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我不是故意的。”
“往後可不許這樣。”宋王氏又埋怨地看宋晨一眼,起身去給王狗剩倒了杯水過來。
王狗剩一口氣把水喝完,感覺好多了。
“夫,夫子?晨,你什麼夫子?”
這一回宋晨不敢再開玩笑了,老老實實地開口,“我覺得舅舅生就是個讀書的料,所以今去鎮上托人幫忙找了個夫子,過幾日定下來了夫子便會過來給舅舅授課。”
這話無疑就是一個威力巨大的炮彈,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接下來的飯菜怎麼送到嘴裏的,他們不清楚,直到睡覺的時候好像都還是在飄。
都知道要改變出身和命運,讀書科舉底層人唯一的出路,可農家裏,又有幾個人能夠有這個福氣可以去書塾?
十年寒窗,磨破了多少家底還算殷實的家庭。
若幹學子裏,又有幾人能登上那紅榜之上?
漸漸地,農家人便把讀書科舉當成了一場戲,一場看別人表演的戲。
而現在,宋晨卻告訴他們,他們的家人裏有可以去求學的人,並且還不用去書塾,有夫子來一對一的授課。
這一夜,除了宋晨,這座宅子裏的人全部失眠。
王奎土好幾次地起身,又躺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想法。
最後他索性把宋晨的外婆也拉了起來,“他娘,你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怎麼總感覺人都在飄啊~”
外婆其實比他好不到哪裏去,隻是在宋家住了幾適應能力稍微好了些。
“可別飄了,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裏出來,我不信,可從晨嘴裏出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我們啊~哎~起來不想給桂香添麻煩,可現在件件事都在給她添麻煩。”
“桂香是有福氣的,我們也跟著沾光了。”王奎土完就沉默了一會兒,“睡吧,明我回去一趟。”
外婆點點頭沒話,老夫老妻這麼多年,老頭子想做什麼她知道。
次日清早,宋家人都還沒起,王奎土就回了王村。
蒼修玄對宋晨的事情很上心,這次找夫子也是十分的謹慎,宋晨舅舅這樣的驚世奇才,蒼修玄必定是不會送到別人手上去的。
翰林院和國子監裏也很少有他看得上眼的。
思來想去,他最終把人選定在了前不久賜歸的太史令李溫言。
李溫言才高八鬥,熟讀四書五經,又深諳人心。
皇帝已是暮年,不敢再把這樣的人留在上京,便賜歸還鄉且無詔不得離,相當於是把人軟禁在了故鄉。
為此,蒼修玄還親自易裝走了一趟黃田縣。
他別的沒,隻把宋晨舅舅的事給了李溫言聽,他深知李溫言其人,他雖無心官場,可卻又有遠大抱負,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人才的。
“都齊王福運無雙,眼下看來,果然如此啊·~”李溫言摸著下巴的胡須,笑得滿是深意。
“李公見諒,我若不這般前來,這會兒皇上的禦旨就到我那重雲鎮了。”
李溫言但笑不語。
蒼修玄又道:“此回受人之托特來請李公。”
“齊王所之人的確是奇才也,齊王親自前來我必定給齊王這個麵子,可我有要求。”
蒼修玄:“李公請講。”
“我也隻有一個要求,此人必須人品端正,我會親自去看看再決定是否教授,黃田縣這邊齊王務必要處理好。”
蒼修玄點頭,“李公請放心。”
正如蒼修玄之前所想的那樣,李溫言是不會放棄這樣一個驚世奇才的,至於人品,蒼修玄雖然還沒見過他的人,但是能讓宋晨出麵的,自然不是什麼不端之人。
當夜裏,蒼修玄就帶著李溫言離開了黃田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