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沉默了一瞬:“她沒別的?”

高成亮想了想,果斷搖頭:“沒有。咦,不對,她還問了我一句,神醫在哪裏。我去哪裏給她變神醫出來啊?幹脆那神醫已經過世了……”

“她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就是有點失望吧。”

陸景行眼瞼垂下:“我知道了。”

高成亮看他神色,帶著點心問道:“不要緊吧?”

他記得當初陸景行叮囑過他,千萬不要在何姑娘麵前開口話,是怕她認出他的聲音,他也納悶,他在那之前並不記得自己見過何姑娘啊。

陸景行搖搖頭:“不要緊。”

她隻是失望遺憾麼?聽到神醫死了,她失望遺憾,他想,他大概不難猜出是因為什麼。

有些事情,他想瞞她兩輩子。可如果她真的知道了……

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也不清楚這對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近來傅昭的身體沒什麼大的起色,也就那麼不好不壞撐著。陸景行依然忙著政事,不過穆尚書最近看他的眼神卻有點奇怪。

穆尚書最近一直在查陸景行的身份,然而一則他手上已經沒了多少可用的人,二則陸景行曾經掩去了痕跡,所以他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他思前想後,決定反方向去查。他無意間看到陸景行耳後的紅色胎記後,隱隱覺得自己當初的那個孩子,似乎相同位置也有紅色胎記,可他又不敢確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病作祟。

於是,穆尚書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找到了當年為妻兒接生的產婆。

那個產婆如今已經年近七旬,頭發花白,回了鄉下老家。如今驟然被帶到穆尚書麵前,自己先怯了三分。

穆尚書盡量平靜自然地問:“你記不記得二十年前,你曾經在這裏,為一位夫人接生過?”

產婆以接生為業,大半輩子不知道接生了多少孩子。聽穆尚書問起,隻當是出了什麼事端,連連搖頭:“不記得了,不記得了,沒這回事。”

穆尚書微怒:“當初明明是你接生的?怎麼會沒有這回事?”

產婆連忙道:“那興許是有的,興許是有的……”

她細細想了想,這裏隱約有些熟悉,大概真的在這兒接生過。

穆尚書氣不打一處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那你記不記得,那個孩子長什麼樣子?身上有什麼印記?”

過去二十多年了,產婆怎麼可能還記得?她一瞥眼,看見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穆承誌,連連點頭:“記得啊,就長這個樣子。”她指了指穆承誌:“瞧,我想起來了,他相貌隨了尊夫人。”

穆承誌初時不知道養父請了一個女子到家中是什麼意思,此刻卻大致猜到了一些。他心知養父是想去找自己的親生骨肉。當然,父子倫,這是人之常情。但是回想起養父多次把他當親生兒子來疼愛,卻又背著他,去找自己的親兒子。

這讓他心裏不太舒服。

穆尚書聽產婆胡言亂語,心中不喜,低斥:“胡什麼?”

產婆卻認真起來:“不是胡,我真的想起來了,尊夫人姓林,是不是?頂和氣的一個人,出手也大方。當時大人你不在府內,是不是?”

這些,倒和當年的舊事對上了。

產婆又看看穆承誌,認真而又信心滿滿:“令郎就是隨了尊夫人嘛。”

她久居鄉下,也不知道京中流傳的關於穆承誌身世的種種流言。

穆尚書雙眉緊鎖。

而穆承誌則攥緊了拳頭。先前他酷似生母白氏,現在又他像養母林氏。難道,他生母和養母長了同一張臉麼?

再想到關於養父和生母的一些傳言,穆承誌心中不快,拱了拱手:“父親,孩兒還有事情在身,先行告退。”

不等穆尚書開口,他就大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