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夏兒聽見動靜,忙起身來扶,“姑娘,您身子還未好全,怎都不喊奴婢一聲,自己就出來了。”
“無妨,我自己能走,又何必喊你呢。”
燕沅被扶著在石凳上坐下,瞧見桌上的針線筐子,問道:“這是做什麼呢?”
夏兒笑著從筐子中取出一個香包給燕沅看,“先前說好給姑娘做的,待姑娘身子好了,正好可以帶在身上,遮遮香味兒。”
燕沅看著針線筐裏顯然做了好久的香包,牽起夏兒的手,神色有幾分愧疚,夏兒是跟著自己入宮的,和她一樣對宮中極不熟悉,這段日子,她臥病在床,都是夏兒在照顧她,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夏兒,謝謝你。”
夏兒搖搖頭,“姑娘說什麼謝,在渭陵的時候,姑娘對奴婢多好,奴婢都記在心上,姑娘往後可別再說這些了。”
她倏然想起什麼,轉而笑著道:“姑娘,今日還有一隻狸奴闖進咱們這院子裏,就是那隻通身雪白的狸奴,進宮頭一日,您見過的那隻,可還記得?”
燕沅微愣了一下,勾唇笑道:“記得。”
“那狸奴生得可真好看,兩隻眼睛的顏色還不一樣呢。”夏兒想起白日的事兒,越說越來勁,“它還很親人,一直在用腦袋蹭奴婢,奴婢還抱了它呢……”
聽夏兒喋喋不休地說著,燕沅會心一笑,夏兒不知道也不會相信的是,那隻狸奴就是她,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對她格外親近。
暮色沉沉向晚,很快便起了涼風,燕沅身子虛,禁不住吹,登時掩唇咳嗽了兩下,夏兒見狀,忙扶她進去。
然還未走到房門口,就聽院門“砰砰”的響聲,凝玉閣破敗,院門亦是如此,門鎖鬆動根本閉不牢,還未被推兩下,就被人徹底推開了。
燕沅和夏兒心下同時一咯噔,想躲卻是來不及了。
一個小黃門不道一聲,已氣勢囂張地徑直進了院子,看到燕沅的一瞬,稍稍愣了一下,上前敷衍地施禮,“見過燕貴人。”
這人燕沅有幾分印象,上回淑妃來時,他就跟在後頭。
燕沅忐忑地厲害,但還是強作鎮定,掩唇連連咳了幾下,啞聲問:“何事?”
“淑妃娘娘派奴才來傳話,請貴人在三日後的戌時前去珍秀宮。”
小卓子說罷,又偷著抬眸瞥了燕沅一眼,這位燕貴人的氣色顯然好了許多,明明昨日還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今日竟能好端端站在院子裏了。
果然,淑妃娘娘對這位格外防備也存著幾分道理。
夏兒登時激動不已,“我家主子身子尚虛,還得好生調養,三日後如何去得了珍秀宮。”
“這便不是奴才能做得了主的了。”小卓子不以為意。
燕沅抿了抿唇,帶著幾分商量的口氣道:“並非我不願前去,拂了淑妃娘娘的意,實在是身子不允許,等再過陣子身子養好了,我定主動前去珍秀宮同娘娘請安,還望公公能回去稟告一聲。”
小卓子在珍秀宮當差也有幾年了,淑妃是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他此番被派來傳話,根本沒有成與不成的選擇,若是完不成,隻怕是要吃瓜落。
他索性挺了挺背脊,麵帶傲慢,直直看向燕沅,“燕貴人,奴才便同您明說吧,三日後便是高祖皇帝與孝賢太後的忌日,淑妃娘娘將後宮妃嬪都召集到一塊兒,正是想為先皇和孝賢太後祈福,您若不來,隻怕是對陛下,對先皇和太後的不敬!”
燕沅本欲以身子不好搪塞過去,卻不想淑妃竟以此明目逼得她不能拒絕,她沉默半晌,垂眸道:“我知道了,那日我定會前往。”
見燕沅還算識相,小卓子笑了笑道:“貴人也不必太過憂心,若那日您身子不適,我們娘娘會派頂小轎來接您,定不會讓您做出大不敬的事兒。”
說吧,他施禮告退,一絲餘地都沒給燕沅留。
“姑娘……”夏兒擔憂地牽住燕沅的手,急得眸中泛淚。
燕沅同樣怕得厲害,可還是笑著對夏兒道:“怕什麼,那日去珍秀宮的又不止我一人,淑妃還能明著害我不成。”
雖說如此,可若給她下毒的真是淑妃,如此肆無忌憚,那她怕是什麼都敢做。
總之,她得想辦法逃過這一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