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隻不過,漸漸的,一日比一日醒得早了。

從前是要酉時才醒,而如今甚至還未過申時便會醒轉。

照這麼說,是不是再過一陣子,她就能徹底變回人了,再也不會變成狸奴了。

高興歸高興,可想到今日醒轉要麵對的事兒,燕沅憂愁地垂下腦袋。

去見那淑妃還不如和暴君呆上一整日呢。

她抬眸看去,隻見季淵雙眸緊閉,呼吸平穩,好似睡著了一般。燕沅舒展了一下身子,想著在回到人身前,再去外頭溜達一圈。

才走了兩步,誰知一股熟悉的暈眩感讓她霎時如醉酒一般搖搖晃晃,如何都站不穩了。

眼前發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地前,燕沅隻覺有一隻大掌伸出,穩穩地托住了她的頭。

季淵看著昏迷不醒的狸奴,再望向外頭的天色,隻覺它今日暈得比之前都早。他動作輕柔地將狸奴托抱進懷中,起身往正殿的方向而去。

燕沅再睜眼,看見熟悉的海棠紅帳頂時,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看來,到底是逃不過的。

“姑娘,您醒了。”

夏兒撩開床簾,伺候燕沅起身梳洗。用篦子幫燕沅梳頭時,她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少頃,滿目愁容道:“姑娘,方才,淑妃娘娘又派人來提醒您莫要忘了晚上祈福的事,您……真要去嗎?”

“去,自然是要去的。”

燕沅一臉無奈,若淑妃邀她隻是為了去珍秀宮說說話,她大可以以身子不適推脫,可如今淑妃用高祖皇帝和孝賢太後為由,逼得她不得不去。

進也是死,退也是死,她咬了咬唇道:“夏兒,替我更衣。”

燕沅選的是一件月白長衫和柳綠暗花百迭裙,素淨不張揚,在這個日子裏倒算合適。為防身上這香氣被人察覺,夏兒還在她腰上係了一個小香囊。

她方才更完衣,淑妃派來的人便已迫不及待地停在了凝玉閣門口,為首的正是那日來傳消息的小卓子。

見燕沅被夏兒扶著出來,小卓子命人下轎,陰陽怪氣道:“燕貴人,我家娘娘體恤您身子不好,特意派了轎子來,請您上轎吧。”

燕沅與夏兒對視了一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躬身進了轎內。見兩個小黃門抬起轎子,夏兒正欲跟上,卻被小卓子給攔住了。

“這是去給高祖皇帝和太後娘娘祈福,不需你在旁伺候,好生在凝玉閣呆著吧。”

小卓子揮手示意了一下,兩個小黃門步子矯健,疾步離開。

眼看著轎子遠去,夏兒急得追上去,顫聲喚了聲“姑娘”,轎簾被掀開,一張略顯蒼白的臉探出來,衝她微微點頭,給了個放心的眼神。

夏兒緩步停下,站在原地低低抽泣起來。

坐在轎中,燕沅的手不安地攪動著,大抵一炷香的功夫,轎子便抵達了珍秀宮門口。

燕沅下了轎,被領著進了殿,到了門口,隻聽小卓子道:“燕貴人且在這兒等待片刻,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正殿的門開了條小縫,燕沅微微傾身往裏望,便見裏頭衣香鬢影,坐著不少女子,她們皆垂首執筆,不知在抄些什麼。

燕沅倏然想起小卓子先前來時說過,淑妃召集後宮妃嬪就是要為高祖和孝賢太後祈福,可為何她抵達時,眾人皆已坐在了裏頭,且看疲憊的樣子,似已坐了很久。

她心頭倏然生了不好的預感。

“燕貴人來得可真早啊。”

淑妃身側的婢女如蘭沉著臉自殿中走出來,語氣嘲諷輕蔑,“我家淑妃娘娘今日命各宮午後來此抄經祈福,這天都快黑了,您才姍姍來遲,可知是對高祖和太後的大不敬!”

燕沅雙眸微睜,萬萬沒想到淑妃竟會玩這般無恥的招數,分明是她告知了錯的時辰,還以此誣陷她怠慢囂張。

她張嘴正欲反駁,卻被撲上來的兩個小黃門擒住,其中一人在她膝窩處重重一頂,燕沅不由自主地倒下去,膝蓋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