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恭畢敬地跟在一人後頭,燕沅不需仔細聽,就能聽清他說的話。
“太子殿下,我們陛下在前頭的亭中備了茶水,您稍等片刻,他下了朝很快便會來。”
太子殿下……
幾人越走越近,燕沅自枝椏間好奇地探出頭,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相貌。
許是聽見了樹葉間窸窸窣窣的動靜,經過桂花樹時,那人倏然停了步子,抬首看來。
燕沅不由得愣了一瞬。
她本以為,季淵應當是她見過最養眼的男人了,不曾想,這世上還會有人能與他匹敵。
隻是兩人生相全然不同,暴君冰寒銳利如劍,而眼前的男人溫潤儒雅似玉,一剛一柔,卻是同樣好看。
在與她對視後,男人也怔了片刻,但很快回過神來,薄唇微抿,溫柔地衝她一笑,甚至向她招了招手道:“乖,下來。”
燕沅承認自己沒出息,在男人輕緩的聲線中心下一暖,竟聽話地從樹上爬了下來,緩緩蹲坐在了男人麵前。
方才,聽她父親喊這人叫太子殿下,再看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北域使臣沈澄,想必他就是暴君先前提過幾次的那位北域太子,雲漠騫。
燕沅不明白,如此氣度高華,周正儒雅之人,暴君為何要那麼詆毀防備他。
她昂著頭衝他“喵”了一聲,雲漠騫也隨即蹲下身來,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在無人注意之際,她眼見雲漠騫湊近,薄唇微張,用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問道:“卿兒,是你嗎?”
卿兒?
這是誰?
燕沅疑惑地歪了歪頭,難道是這隻狸奴原先的名字嗎?
見狸奴久久沒有反應,雲漠騫的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正當他開口想說更多時,就聽一低沉醇厚的聲音喚道:“太子殿下!”
雲漠騫抬眸望去,便見不遠處,一著黑色朝服的男人闊步而來,他身姿挺拔如鬆,縱然抿唇不言,周身散發的沉穩威懾的氣勢也足以令人臣服,不敢輕視。
季淵忌憚雲漠騫,可雲漠騫何嚐不忌憚於他,北域與南境僅隔了一道祁雲山脈,若以南境從前的兵力,的確不足為懼,可如今這個弑君篡位的新帝卻是一個用兵如神、殺伐果決之人,僅僅八年,南境的兵將便以擁有了不可小覷的實力,若他一聲令下,祁雲山脈亦可過。
雲漠騫垂眸掩下複雜的思緒,拱手施禮道:“北域太子雲漠騫見過南境陛下。”
“太子多禮了。”季淵麵上含笑,眼底卻一片冰冷,他將視線緩緩落在狸奴身上,勾唇道,“朕的狸奴貪玩,愛四處亂跑。不知可否衝撞了太子殿下。”
他刻意強調了“朕的”兩字,雲漠騫不可能聽不懂其中意思,“陛下說笑了,這狸奴先前一直養在孤的身邊,今日一聽孤的呼喚便跑到了孤的麵前,看來是還認得他的主人。”
季淵眸色一凜,旋即輕笑道:“太子殿下說得不錯,朕的狸奴確實念舊情。”
燕沅蹲坐在禦花園的小道上,昂著頭來回看,不明白這兩個大男人到底在爭些什麼。
她正欲趁勢默默走開,剛站起來,就聽暴君低沉且帶著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
“圓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