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去北域,她對那裏人生地不熟,而且聽說北域常年冰寒,還不若南境呢。
她衝雲漠騫“喵”了一聲,像是在表達歉意,又埋下頭專心致誌吃起剩下的肉餅。
季淵唇間噙笑,慢條斯理道:“太子殿下,願賭服輸!”
看著狸奴不為所動的模樣,雲漠騫麵色微寒。
季淵的笑意頓時更濃了些,他側首對孟德豫道:“太子殿下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你親自送太子殿下出宮休息吧。”
麵對這道逐客令,沈澄的臉色很難看,他正欲說什麼,卻瞥見雲漠騫禮數周全地起身告辭,也隻得忍氣吞聲跟著出去了。
兩人和守在亭外的燕轍遠一道被領出了宮門,回驛館的馬車上,沈澄遲疑再三,還是道:“殿下,臣見那隻狸奴似乎並未有異常,興許那蠱術根本沒有發動。”
雲漠騫垂首看了看掌心,“孤記得卿兒幼時最喜歡吃桂花糕了……”
瞥見他眼底的落寞,沈澄微歎了口氣,“太子殿下,恕臣直言,這麼多年了,公主殿下興許已經……”
“閉嘴!”
雲漠騫眸中閃過的戾氣令沈澄脊背一寒,忙噤了聲。
“孤相信卿兒一定還活著,還等著孤去接她回家。”
那廂,雲漠騫走後,季淵坐在原地,靜默地看著狸奴津津有味地連吃了兩個小肉餅。
孟德豫也時不時瞥向季淵,方才他可都看見了,那北域太子喚狸奴時,他家陛下雖表麵波瀾不驚,可在狸奴看向雲漠騫時脊背微微僵了僵,看來這小狸奴於他家陛下而言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他笑嗬嗬道:“這圓主子如今依賴陛下,將這裏全然當作是家了,那北域太子又如何能喚得走。”
“被喚走了也無妨。”季淵風輕雲淡地伸出手,在狸奴頭上撫了撫,“若它真跟著雲漠騫走了,也絕對無法活著出這道宮門。”
吃飽喝足後開始舔著爪子洗臉的燕沅聞言動作一滯,忽得慶幸自己方才沒有一時糊塗作錯誤的選擇。
一雙大掌將她抱起放在了溫暖的膝上,她一抬眼便撞進男人幽深的瞳眸裏。
果然,這人還是得順著的。
燕沅親昵地用前爪抱住男人結實的手臂,用腦袋蹭了蹭,末了,還昂著頭,乖巧討好地衝他“喵”了一聲。
季淵劍眉微蹙,不知為何,眼前又突然閃現出竹林裏那張蒼白昳麗的麵容來。
他側首對李福道:“帶它回禦書房。”
“是。”
李福應聲將狸奴抱走後,季淵看向孟德豫,“凝玉閣那個,如何了?”
孟德豫反應了一瞬,立刻稟道:“聽柳太醫說,身子似乎好多了,隻是進食還沒甚胃口。”
季淵沉默不言,片刻後起身往亭外走去,可方才下了石階,又倏然止了步子。
*
燕沅今日醒來,還不到申時三刻,外頭天光大亮。
她喚了幾聲夏兒無人應答,便隨意穿了件荷色的暗紋長衫和霜白百褶裙,發髻輕綰,百無聊賴地靠在小榻上看書。
自打淑妃暗害她不成反將事情鬧大以後,便沒再為難過她,最近一陣應當也不會來找她麻煩,在凝玉閣養病的幾日,燕沅倒是難得清閑。
手上的雖隻是本雜書,勝在故事精彩,引人入勝。
燕沅昨日隻讀了一半便挨不住睡了過去,今日一醒來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剩下的半冊。
不久,門“吱呀”一聲響了,她以為是夏兒便沒有回頭去看,仍是有些無力地倚靠在軟枕上。
須臾,隻聽屋內響起一陣突兀的低咳。
不像是夏兒的聲兒。
燕沅這才移下書卷,露出一雙杏眸來,乍一眼,她還沒覺出不對勁,然下一刻,她脊背一寒,差點失措地從榻上跳下。
因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季淵身邊的太監總管孟德豫。
若是在當狸奴時看見時,定是自然,可她現在是人身,這裏是凝玉閣!
看見站在孟德豫身後麵色發白的夏兒,燕沅心下頓生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隻見孟德豫用一貫的諂笑慢慢靠近,尖細的聲兒在燕沅耳畔響起。
“恭喜燕貴人,陛下有旨,召燕貴人今晚前往司辰殿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