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來得很晚的紀委劉常委不到七點就坐在了沙發上,神情很嚴肅地把張雲生叫到另一張沙發上坐著,破例地拿出他抽的煙甩了支給張雲生。
張雲生美滋滋地吸了口煙,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劉常委默默地吸著煙,直到一支煙快完了,才說:“張雲生,我還是那幾句老開場白,希望你能正確對待組織上決策,老實地回答我提出的問題,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我希望你把握好組織上給你的機會,坦白從寬!我問你,你有沒有給市委領導送過貴重物品,有沒有行過賄賂!”
張雲生一聽立即警覺起來,這是第一次把問話涉及到市委領導,難道......張雲生有種不詳預感,難道連市委領導也牽涉進去了嗎?南林市的人都知道他是顧同喜的人,這麼一問,矛頭豈不是直指顧同喜這個市委領導?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慌亂,他抬眼看了看劉常委,發現劉常委那不大的眼睛如鷹隼般盯著他,盯得他心裏直發毛,他暗暗告戒自己鎮定,可手還是顫抖著,幾次要把煙送到嘴裏都沒成功!
“張雲生,你不要再存僥幸心理,再對某些人抱有幻想了。還是麵對現實,把你的違紀問題如實跟組織交代,如有重大立功表現,到時候你也會得到從寬處理!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證據,我們開口與你開口就有明顯區別,還是別執迷不悟了,要看清楚形勢啊!”
張雲生已經沉浸在深深的驚恐之中,他腦子裏一片混亂,完全沒聽到劉常委
在說什麼,隻覺得眼前金星四閃,耳邊轟鳴不斷,一上午張雲生就一直處於渾渾
噩噩之中,旁人看來,張雲生臉色蒼白而蒼老,眼睛無神地看著某一處,嘴唇一直在顫抖著。
中午時分,張雲生機械地咀嚼著盒飯,忽然,他從米飯裏扒拉出一個極小的紙團,他似乎一下就回了魂,把那紙團扒進嘴裏,進了衛生間,把門關緊後,他使勁靠在門上,顫抖著把那紙團仔細地展開,上麵隻有十二個字“事已至此,一走了之!身後之事,有人善待。”
張雲生原本有絲血色的臉瞬間慘白,一走了之,怎麼走?外麵有兩人二十四小時跟著,走廊上還有警察,看來不是要他逃走,是叫他去死啊!進來五天了,連換洗衣物都是經過嚴格檢查才給他使用,看管得如此嚴密,如果不是顧同喜或是其他實權人物,誰還能讓這紙條到得他的手上?身後之事,有人善待,怎麼個善待法?張大輝輸了銀行四千萬貸款,誰還能保得出他?金輝母子雖然孤苦,但畢竟還有錢傍身,憑什麼就應該我去死?我貪得沒他們多、拿得沒他們多、享受得不如他們,憑什麼他們就應該繼續享受?要不是顧同喜拉我下水,我張雲生何至於落到個如此下場!我活不成也得拉幾個人墊背!
“我要檢舉揭發,我要立功贖罪,我要坦白從寬,我要害我的人不得好死!”張雲生嚎叫著舉著紙條衝出了衛生間,唬得紀委的幾個人慌忙把舉止失常的張雲生死死按在床上。
張雲生極力掙紮著,涕淚滿臉地吼著:“我要檢舉揭發,我要立功贖罪,我要坦白從寬,我要害我的人不得好死!”
不久南林市委書記顧同喜被省紀委雙規,市長曾紅慶主持南林市委的日常工作,黃縣因為張雲生一案相繼落馬的還有潘守信、周洪、馬文衛等二十幾名幹部,李學之代理縣委書記主持全麵工作。
黃縣公安局抓獲了張大輝手下的黑勢力全部成員,在審訊過程中有人舉報張雲生、張大輝指使他人殺害吳新宇秘書陳舟,陳舟一案得已經告破。
一九九八年七月,省委決定讓李學之進省委黨校進修一年。
一九九九年六月,李學之調省紀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