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自己的這個無比脆弱的身體正在快速消融的時候,
我聽到了帳篷內傳來的慵懶聲音:
“怎麼了,小白。”
“不知道唉,主人,好奇怪唉,我剛剛感應到了危險,但現在我什麼都沒看見唉。”
小白的這一拳,當然不弱,畢竟小白因為跟隨在自己身邊久了,早就不能以尋常僵屍年份來衡量了,更何況還吞了部分的旱魃遺澤;
然而,之所以這一拳直接把自己打沒了,卻不是小白太強了,而是現在的自己的這具身體,真的太孱弱了。
我記得以前人們常用“用泥捏”的來形容一個人的虛弱,
那麼自己現在已經超越了“泥捏的”,是融化著的巧克力做的。
在身軀扭曲崩潰時,我心裏覺得,如果這是夢的結束該多好,等自己醒來後,一切就都照舊了。
然後,這個盜洞,這個地方,我都會讓端木清和老道拿水泥給它糊死,再給外頭加蓋各種法陣。
“咕嘟…………”
我的意識瞬間幻滅,似乎持續了很久,但又像是轉瞬間完成,慢如度年,快比眨眼。
“呼…………”
我再一次坐起了身子,再一次醒了過來。
然而,身邊沒有傳來“主人,你醒啦”的熟悉話語, 環視四周, 依舊是主墓室的格局,冰冷平整的牆壁。
我抬起手,依舊是巧克力色的皮膚,
嗬……
我從水池中爬出,並沒急著再上去,而是靠著水池坐了下來。
眼下,比自己現在莫名其妙到了這裏,且擁有了這具身體更嚴重的一件事是,如果這裏的我是有自己意識的,帳篷裏那個和小白躺在一起的自己,
又是誰?
是另一個人,自己和他被調包了?
但有贏勾在,應該不可能被悄無聲息間發生這種事才對。
最重要的一點是,小白對自己有著一種本能的親近感,如果那個人不是自己,小白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前幾年的好幾次事情裏,早就證明了這一點。
但剛剛自己在上麵時,
小白卻對那個“自己”,表現得很親昵。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忽然覺得有些荒謬,如果上麵帳篷裏的那個“自己”,真的是自己的話,那麼,我是誰?
慢慢地站起身,我雖然見過不少大場麵,但這種問題,還真是有些難以想得通。
現在的我,隻是我的分身?
但卻擁有一模一樣的記憶?
這是我現在所能夠想象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
然後,自己該怎麼辦?
理智告訴我,直接自殺,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但憑什麼?
但現在問題又來了,上麵那個自己,不出意外的話,贏勾應該是在他體內的,那麼,到時候,贏勾會幫誰?
以贏勾的性格,還是會幫本尊吧,
畢竟,
他應該懶得搬家。
不對!
我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自己和贏勾應該是在一條靈魂裏的共存體,確切的說,應該是一條靈魂裏的兩個人格。
所以,贏勾早就和我的神魂綁在了一起了,他哪怕是想換家也換不了。
這就沒得玩兒了啊……
第一次,
我心裏產生了一種對抗外掛玩家的恐懼和無力感。
主墓室還是這個主墓室,它並沒有因為我身體的變化而呈現出更多的東西。
一開始的驚愕期過了後,隨之而來的,是潮水般令人窒息的絕望。
且事情的走向再度證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當你發現自己很倒黴時,別急著下結論,你馬上會發生更倒黴的事情。
我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融化,
是那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
自己的身下,現在已經彌漫出了一大攤的黑色液體。
身體,在越來越軟,我甚至不敢太過用力地去做一些動作,否則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腳以及身上其他的零部件這真的會隨時掉落下來。
以前自己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躺在躺椅上看著報紙,慵懶得宛若一灘爛泥。
但真的當自己變成爛泥後,這種感覺,真的是很難接受;
而且,對於一個有些潔癖的人來說,
看著自己“滴答滴答”不停地滴淌著汙漬甚至還不能去洗澡,因為洗澡隻會把自己當肥皂一樣越洗越小。
最終,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水池上。
直覺告訴自己,
隻要自己能夠重新回到水池裏,應該就能夠重新“補充”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