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氣還帶著未曾完全散去的寒意,窗子打開了一條縫用於通風,室內角落上燃著檀香,伴隨著早春的花香,吹得人心情平靜。
原本因為重生一世帶來的急躁惶恐憤恨,在坐下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臉頰被發絲蹭的有些發癢,夏洛笙把頭發撥到耳後,喉嚨滾動,眼眶莫名有些酸澀。
學堂正中間掛著兩個大字:“明禮”,下方落款的章子上是熟悉的三個字:顧懷安。
這是當年她母親嫁過來的時候,外祖父給題的字,規規矩矩的掛在了這間屋子,若不是這兒被改成了學堂,這輩子她都不一定能看見這兩個字。
母親去世之後,府裏上下把她存在過的痕跡抹的幹幹淨淨,就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她也被教導的不同外祖父親近,年幼時顧懷安還會過來看她,想把她接去將軍府照顧,童言無忌,傷人不自知。
老將軍經曆喪女之痛,又被唯一的外孫女躲著,心情可想而知。
夏洛笙隻覺得喉嚨莫名的難受,輕輕吸了口氣,緩解那股子難受勁兒。
周木背著手站在那幅字麵前,盯了許久,點頭誇讚:“實在是妙。”
回身時剛好撞上夏洛笙複雜的眼神,對比旁邊坐立不安眉頭緊皺的夏洛霜,這位大姐沉穩的不像是個孩子。
周木想起來他們進京時聽到的評價:相府大姐性格軟弱,資質平庸,難成大器;二姐溫婉純良,聰明伶俐,可塑之才。
如今看來傳言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大姐這是寫完了嗎?”周木開口打斷了她的沉思。
夏洛笙回神,看著麵前空白的紙張,搖搖頭。
夏洛霜冷哼一聲,稍微坐直了些:“周先生,我這姐姐打就不通文墨,讓她寫這些大概能要了她半條命,還請先生放寬條件,不要太為難姐姐。”
先前周木二話不,彈了一段曲子,要求兩位姐根據他彈得曲調寫下自己的見解,形式不限,這才有了先前一個發呆一個坐立不安的場景。
“哦?那二姐是否已經完成了?”周木饒有興致的走上前,準備去拿夏洛霜桌子上的紙,若是沒有看錯的話,這位二姐也是半個字沒有寫。
果然,夏洛霜用最快的速度擋住自己的紙張:“周先生,還差一點就寫完了,半成品不便讓先生查看,還請見諒。”
傳言倒也不是全不可信,伶俐方麵還是有的。
到底是第一上課,周木也沒有過多為難她,點點頭回到了前麵的位置坐下,好心提醒:“還有半柱香就要進行下一輪考核了,兩位姐可要抓緊時間才是。”
窗外,晉銘正在微風中舞劍,他的考核得等到明日,閑來無事,活動一下筋骨也好過坐在裏麵等那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寫文。
夏洛笙全程沒有吭聲,直到周木坐回去之後,她長舒一口氣,提起筆寫下了第一個字,接下來便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一樣,異常流利,中間除了蘸墨,沒有任何的停頓。
就連一旁坐著的夏洛霜都有些愣神,往這邊看了一眼,發現看不見任何東西之後嘟囔了一句:“亂寫誰不會?裝的跟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