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擠出兩滴眼淚來，望向柳姨娘一眼，卻沒再往下。
夏恒彥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看著柳姨娘又是搖頭又是垂淚的模樣，眉毛都擰到了一起，又顧及著柳姨娘的身子沒敢大聲嗬斥，隻是壓著自己的火氣道：“你，是誰要害扶青和孩子。”
屋裏的丫鬟跪了一地，夏洛霜也是方才知道自己娘有了身孕，可心中的欣喜不敢表露半分，隻記著柳姨娘囑咐她的不要話，便找了個牆角規規矩矩地站好，默不作聲地瞧著屋子裏的人。
方嬤嬤顫顫巍巍地跪下，朝著夏恒彥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將手裏那碗藥擺在了夏恒彥麵前。
“老爺，昨日不知為何，秋姨娘忽地來看望夫人，還送來了花和藥材，夫人當時病重起不來身，老奴便替夫人收了下。”
到這裏方嬤嬤咬牙切齒起來：“早些時候夫人對秋姨娘也是極好的，是以秋姨娘拿來的藥材夫人也不做懷疑，若不是老奴懂得些許藥理，聞出了不對勁來，這碗藥夫人若是喝下去了，這丞相府的少爺，怕是要保不住了啊！”
一聲“少爺”是徹底叫夏恒彥慌了神，這麼多年府裏有了兩個女兒後，姨娘們的肚子便再也沒個動靜，他自是盼望能有個兒子，隻是各種調理的方法都用上了，卻是絲毫不見效果。
如今好容易得知柳姨娘有孕，可能是個少爺，他還沒高興片刻，便聽了這樣的消息，自然是震怒，當即一拍桌子吼道：“去把秋姨娘叫來！”
“老爺。”床榻上的柳姨娘顫悠悠地伸出手來握住夏恒彥的手腕，再一開口喉嚨已經嘶啞一片：“老爺莫要動怒，這次之事許是因為妹妹年幼，不心弄錯了。”
“你呀。”
眼看著柳姨娘瘦了一圈，臉上沒什麼血色，之前戴得正好的玉鐲子也在手腕間晃蕩著，還不忘替秋姨娘話，夏恒彥氣得直拍大腿：“你莫要再了，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房間裏的氣氛凝重起來，方嬤嬤和床榻上的柳姨娘趁著夏恒彥未注意對視了一眼，立刻心領神會，在一旁又抹起眼淚來：“我們夫人向來同秋姨娘要好，平日裏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也都給她送去一份，可誰知，竟然出了這檔子事”
“夫人心善，還囑咐老奴不準出去，是秋姨娘無心，若不是今日老爺恰好來了玲瓏院，夫人就要把這事替人遮掩過去了！”
“嬤嬤莫要了。”柳姨娘更是適時接上話，同方嬤嬤二人一唱一和起來：“家和萬事興，最近朝堂事多，莫要再用這些事擾了老爺了，我這不是也沒事嗎。”
“扶青”
見柳姨娘這般懂事，夏恒彥聽罷心裏更不是滋味，再被柳姨娘含情脈脈地看上幾眼，更是早把之前的怨氣拋在腦後，滿心都是心疼，一雙眼睛氣得通紅，朝著外頭吼道：“人呢，怎麼還沒帶來！”
“老爺，叫妾身來是何事？莫不是姐姐的身體好轉了？妾身也是擔憂一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