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院子都同往日無二,隻有玲瓏院的廚房要熱鬧些,柳姨娘今日害喜害得厲害,不管做得多精致的飯菜到了人的屋子,都要被一聲聲的嘔吐給趕出來。
“夫人,喝些茶水漱漱口吧。”方嬤嬤的一張臉從昨晚起就沒舒展過,她也不知為何柳姨娘的反應這般嚴重。
“不用。”幾個字都要緩一緩才能極為艱難地吐出來,柳姨娘趴在床榻邊緣,喉嚨間灼燒的痛感讓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好容易等人能起身不再吐了,方嬤嬤才敢把一旁備好的酸梅湯端過去。
這些日子柳姨娘也隻能喝些這個了。
“嬤嬤,這藥都會如此嗎?”
酸梅湯裏連糖都不曾加,光是聞著都要叫人直皺眉頭了,柳姨娘卻是麵不改色地一飲而盡,望著空了的碗對著方嬤嬤抱怨道:“我真是身子都要被吐空了。”
“這老奴不知。”給柳姨娘順了順背,方嬤嬤心道:“老奴不曾聽旁人會有這般嚴重的反應,許是因人而異吧”
“若是老爺能早日將我扶正,我何苦受這般罪。”到這裏柳姨娘又咬牙切齒起來:“若不是當年如意院的那個賤人!現在我”
罷一口氣沒上來,嗆得直咳嗽起來。
“我的夫人啊。”看著自己從養大的孩子這樣痛苦,方嬤嬤心裏也不是滋味:“夫人的苦老奴都知道,咱們暫且忍忍,忍過這段日子就好了,夫人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嬤嬤,我知道。”
玲瓏院的咳嗽聲依舊沒止住,外頭守著的丫鬟也早已見怪不怪了,彼此間對上眼神,也沒敢多什麼,隻是聽著裏頭的吩咐,又去廚房要了一碗酸梅湯來。
這些丫鬟裏頭自是沒有翠芝的,眼下她人正被關在一個屋子裏,哪怕是已經喊啞了喉嚨都沒見有人回應她一聲。
翠芝滿心都是絕望,前些日子方嬤嬤有意無意地又提點了她幾句,都被她給回絕了,自己隻要回了老家就再也不會回來,那件事她也會爛在肚子裏絕不會往外。
原本以為這樣能讓方嬤嬤稍微軟了心思,誰知道卻在一個夜晚,被人直接丟到了這件屋子來。
門窗緊閉,密不透風,每日有人定時送些飯菜進來,翠芝也曾趁這個時候偷看過外麵,像是還有兩個人守在門口,除此之外再也沒了旁的動靜。
“二牛哥”翠芝拿出一直藏在袖子裏的荷包,是當初被柳姨娘剪碎的那個,捂在胸口已是淚流滿麵。
“二位大哥,我來給翠芝姐姐送些飯菜。”
外頭傳來一聲俏生生的聲音,翠芝擦了擦眼角的淚,又趕忙把荷包給收了起來,規規矩矩地在裏頭坐好。
“翠芝姐姐,我要進來了。”進門後這聲音更是聽著明快,翠芝隻覺得耳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隻是往常都是個嬤嬤來送飯,怎得今日換成了一個丫頭?
“翠芝姐姐。”
直到這人走進,將飯菜擺到自己麵前,翠芝看著這人忽地抬頭衝自己眨眨眼,才險些失聲喊了出來:“是你唔”
“噓——”來人連忙捂住翠芝的嘴,附在人耳邊聲道:“饅頭記得掰開吃。”
罷沒再停留,低頭又跑了出去,留翠芝一人瞧著那碗饅頭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