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用著沈家上下幾十口人的命換來的銀子,花著安心嗎?”
“安伯,我隻是想不明白,當初我......沈太傅那般信任你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
沈竹喧說到這裏像是說不下去了,隻看了床上一眼便轉身快步走了出去,是以他自然是也沒看到,竹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緊接著一滴淚劃了下來,隱入耳後。
此刻安伯是死死咬著嘴唇才沒叫自己出聲的,他怎麼會不知道那人在說什麼,他......
他確實愧對沈家,可是......可是當初他也是迫不得已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還要抓著這件事不放呢。
方才那人說什麼來著,沈家當初有兩具屍體沒找到,一個是他的,另一個,是小公子的......
沈家的小公子是他看著長大的,那小公子自幼便顯出不一般來,不過三四歲時就會拽著自己的衣角,喊自己“安伯伯”,還會偷偷把夫人給他的銅板攢起來,騙自己去給他買糖葫蘆,結果買回來之後那小公子卻是不吃,說是給自己買的。
可那麼懂事乖巧的小公子,卻......
卻因著自己放的那把火消失在了這世間。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壓在心底的事,他不敢同別人說起,隻能日日受著良心的煎熬,晚上甚至不敢熟睡,就怕夢到那孩子來自己夢裏。
可那孩子,其實從沒來過自己夢裏。
方才那人說的,小公子的屍體並沒有找到。
自己的屍體沒有找到是因為自己提前挖好了地道逃了出來,隻留下了一個信物避免別人生疑,可那小公子呢?當初自己明明下了很重的藥,不會有人能逃出來了。
安伯隻覺嘴裏漫開一股血腥味兒,可他緊閉著的雙眼,卻依舊不願意睜開,直到又過了三日,那人再次走到自己身邊,附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不......不要動那孩子,”安伯聽到那個名字之後不敢再裝病了,很久沒喝水他嘴唇都是幹裂的,動了動說道:“他......她什麼都不知道。”
安伯有些費力的睜開眼,外麵的陽光十分刺眼,他根本看不清楚麵前人的長相,又因著自己躺著許久,這裏又熱又悶,他還能聞到自己身上一股餿味兒,一時間有些惡心。
“安伯醒了。”沈竹喧瞧著安伯,幫人把帷帳給放了下來,然後朝著身後的人示意,站在後麵的小侍衛忙把手裏的藥端過來,輕車熟路地撬開安伯的嘴給人灌了下去。
這次安伯沒有再吐出來,而是一點點咽了下去,隨後緩緩張開了眼睛。
映入他眼裏的,先是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