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我和蔣超不但是好兄弟,業務上也有了相當密切的合作。
在縣城平時我經常會跟著棺材鋪老板秦老隨同死者家屬出殯,順便完成棺材鋪最後一道工序:收棺!
何為收棺?就是跟隨出殯隊伍,灑把香灰,然後再用一顆白色的棋子黏在棺材蓋的七寸處,乃為收棺結束。
意味著死者這一生順利‘收官’,新的一生“棋”開得勝。
每次我跟著秦老去收棺的時候,都能碰見蔣超跟在後麵身穿麻衣,手裏還拖著一根木棍,一邊哭的傷心欲絕,一邊大聲唱著《哭七關》:
“一呀嗎一炷香啊,香煙升九天,大門掛歲紙,二門掛白幡,爹爹歸天去,兒女們跪在地上邊 跪在地上給爹爹唱段哭七關……”
每當我看到蔣超那副哭不出來,還非要強逼著自己使勁擠眼的模樣,我就想笑。
八月初的一天,蔣超下班後照常跑來棺材鋪找我玩。
“初九,今天幾點關門?哥帶你去吃龍蝦!”蔣超笑嗬嗬的看著我說道,我看得出來他今天的心情不錯。
“怎麼了?你師父給你提前發工資了?”蔣超是個典型的月光族,發工資前五天大吃大喝,後二十五天泡麵加餅幹,還得他師父經常救濟。
蔣超從口袋裏掏出了三百塊錢現金,在我麵前晃了晃:
“今天哥們兒我走運了,撿到三百塊錢,我師父跟我說撿到的錢不能帶回家,等你關門我就請你去吃龍蝦!”
“運氣這麼好,在哪撿到的?”我問道。
“縣醫院後門,行了,這都到飯點了,你幾點關門?”蔣超問道。
我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到關門的時候了,棺材鋪隻要太陽落山就必須關門,不能做晚上生意,也沒有顧客晚上來買棺材,於是我回到屋子裏跟秦老打了聲招呼,便和蔣超出門去吃龍蝦。
穀穀縣畢竟是個偏遠的小縣城,總體消費不高,我倆連吃帶喝花了二百塊錢。
吃飽喝足,我回到棺材鋪,本來一直坐在藤椅上的秦老看到我回來後,一下子就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盯著的額頭問道:
“初九,今天晚上你們去哪了?”
我見秦老一臉嚴肅,如實說道:
“我們就去了街口的老王龍蝦館。”
“有沒有去一些不幹淨的地方?”秦老盯著我接著問道。
我搖頭:
“沒有,吃完龍蝦我馬上就回來了,蔣超撿到三百塊錢,我們就一起去把這錢給花了。”
“撿到三百塊錢,在哪撿到的?”秦老聽後立馬問道。
“好像在縣醫院的後門。”我說道。
秦老聽到我說的話臉色一變,馬上對我說道:
“你趕緊給蔣超打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從秦老的麵部表情和說話的語氣,我能夠明顯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好像這次我和蔣超惹到了什麼麻煩。
於是我馬上給蔣超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十多分鍾後,蔣超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秦老看到蔣超後當即問道:
“蔣超,你今天在醫院後門撿了三百塊錢?”
蔣超點頭:
“是啊,怎麼了秦老?”
“那三百塊錢是不是被疊成了三角形,用一根紅線綁著,裏麵還有一張白紙?”秦老問道。
蔣超一聽整個人就愣住了:
“秦老,您……您怎麼知道的?”
秦老聽後氣的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醫院裏帶紅線的錢你也敢撿,那是用來買命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