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崩解消失,籠罩屋內的領域於無聲中散去,窗外清泠泠的月光灑落,告別的鍾聲遙遙可聞。
酒德麻衣走到臉色蒼白如紙的顧讖麵前,神情有種難言的複雜。
她們是聽了‘老板’的吩咐,在今夜保護眼前之人安危的,可沒想到,對龍類而言絕對致命的「賢者之石」煉製的子彈,第一時間卻沒有殺死那頭怪物。這是她們的失誤,她們應該想到的,那並不是龍類,既沒有龍類的權與力,也沒有智慧。
祂隻是單純因貪婪而起的惡念,不過是屬於奧丁而已。
而正因為如此,她們的行動才會失敗,所要保護的人才會在她們眼前死去。
零隻感到了挫敗,這是她性格使然。
她不會笑也不會難過,即使你盯著她看也分辨不出她的心情好壞,對她來,所謂生活就是在時間裏默默地走過,無所謂開心或不開心,喜歡或不喜歡。
所以對於麵前之人生命的終結,也隻是沉默罷了。
酒德麻衣的心情跌到了低穀,難免自責,因為是顧讖舍命救了她。
“你不是你很強麼,可別就這麼死了啊。”話雖如此,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那種穿透心髒的致命傷,除非老板現在出現在這,不然誰也救不回來。
顧讖虛弱地躺在椅子上,血洇透了襯衫,這跟上一次替路明非擋子彈不同,那是弗麗嘉子彈,除了一點點被衝擊的刺痛外半點事情都沒有,這回卻是真刀真槍,一下被捅了心窩子。
他現在不出話來不是因為快死了,而是疼得抽抽,全身都麻了,就像排隊進屠宰場挨了電療之後的豬。隻不過兩者的區別就是,他還有意識,所以能清醒地看到對麵一大一兩個女孩的表情。
“你是不是要哭出來了?”顧讖有氣無力地。
酒德麻衣的確有些難過,是因為覺得虧欠,隻不過平時從不會表現出來,尤其是對一個外人。但現在不一樣,這個外人隻能看到她這麼一次,所以她沒有隱藏。
“是有點。”她默默點頭,“你也是真傻,聽老板,你好不容易重獲了自由,也不是那種會舍己為人的人,怎麼還會難道真的對我一見鍾情了?雖然你就要死了,但我還是想,我不吃你這一掛的。”
聽著這女人絮絮叨叨,顧讖翻著白眼。
倒是零察覺出了什麼,微微歪了歪頭,那雙藍寶石般澄淨的眸子裏罕見出現了好奇。
酒德麻衣的確是想讓自己的愧疚少一點,以後就算想起這件事也能若無其事地揭過去,以此好過一些,所以才喋喋不休。可她很快就發現,一分鍾、兩分鍾過去了,眼前那家夥竟然還沒死!
“你什麼鬼啊?”她愣了愣。
顧讖艱難地動了動身子,先是坐了起來,然後稍稍恢複了些力氣,在酒德麻衣瞪大的眼神中站起身來。
身上淋漓的血雖然嚇人,但已經不再淌了,從劃破的襯衣往裏瞧,除了不失健美的身線,還能看到已經重新長合的血肉。
酒德麻衣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零輕聲:“八岐。”
酒德麻衣先是一怔,隨後眼底浮現凝色。
所謂「八岐」,是指能夠強行提升血統,獲得八歧大蛇般完美身軀的言靈。是操縱血統的言靈,近乎永生的軀體,永不枯竭的再生能力。
使用者必然擁有極高純度的白王血統。
酒德麻衣之所以凝重,是不覺得老板會跟白王血裔成為朋友,別是派她們來保護對方,更應該讓她們當斬首者。
零的眼睛一眨不眨,指尖輕輕摩挲過手炮的扳機護環。
顧讖扶了扶鏡框,露出淺淺的笑容。
酒德麻衣冷笑一聲,“所以你剛才都是裝的嘍?”
她嘴上當然半分不饒,可心裏難免鬆了口氣。
顧讖摸了摸胸口,“是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