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陳墨瞳,快速脫出!隻剩下二十秒鍾了!”諾瑪的聲音響起在耳機中。

水下,路明非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他一仰頭,忽然發現射燈的光束照不遠了,不是因為水變渾濁了,而是他們的頭頂,巨大的青銅壁正無聲地壓下來,如同一台超級水壓機!

“快,開門!”諾諾大聲喊。

路明非拚命地擠壓手指,想要擠出血滴進活靈的嘴裏,但擠不出來--那隻手被箍住了手腕,又在水裏泡了太久,蒼白得跟死人的手差不多。

他抽出潛水刀,把整隻手套割掉,捏著手指拚命擠,也隻能擠出幾滴血。可他的手在抖,血珠見水立刻化成絲飄散,根本進不了活靈嘴裏。

頭頂的青銅壁已經壓到隻有一米多高,而他和諾諾都直不起身,再有幾秒鍾,他們就會被壓成肉泥。

“把手指割開!”諾諾喊。

“好好!”路明非握刀貼近自己的手指。

畢竟是要割開自己的手指,下刀又一點把握都沒有,他連著割了兩下,留下了兩道小口子,還是沒有什麼血湧出來。

他想過要不要割另一隻手,可那樣還得把手腕紮起來,免得氧氣泄漏,但氧氣已經不夠支持多久了。

“鎮靜,鎮靜...”他一迭聲地叨叨著,握刀的手像得了帕金森。

“別怕!”諾諾說。

“嗯,不怕,不怕。”路明非想稍微換個姿勢,可剛剛直起腰,腦袋就撞在了上方的青銅壁上。

隻剩下不到一米的高度了,空間狹小得給人一種窒息感,就像躺在棺材裏看著上邊的蓋板。

他打了個寒噤,眼前發黑,潛水刀從手中滑落。

“撿刀!”諾諾用腳踹他。

“這個時候還這麼野蠻?”路明非想,“都要死了。”

他撲過去撿刀,扭頭看了諾諾一眼,然後呆住了。

她正用頭和雙手呈三角形死死地撐著下沉的青銅壁,她隻能踹他,因為騰不開手,手挪開也許脖子就會被壓斷。

這個女孩真是瘋,這樣又能多撐幾秒鍾?路明非抿緊了嘴,在這種超級水壓機下,人的骨骼又算得了什麼,劈裏啪啦地就碎了。

“快,什麼都不要想,隻是要你的一滴血。”諾諾聲音平靜。

顧讖重新接入了通訊頻道,通過路明非的信號,感知於瞬息之間到達了混亂的水中,‘看’到了在生死線間掙紮的兩人。

諾諾的骨骼仿佛正發出哢哢的裂響。

路明非像惡向膽邊生,像熱血上頭,瘋了一樣撕裂了手腕上的止血繃帶,那根繃帶就像是義務獻血時醫生給紮在胳膊上的,鎖住了血液,也死死鎖住了水中性命般珍貴的氧氣。

鮮血順著血管衝向指尖,無數的氣泡衝出潛水服,冰冷的水流湧進他的嘴裏。他把手狠狠地拍在活靈臉上,仿佛抽了它一個大嘴巴子。

氧氣壓力迅速下降,血液中溶解的高壓氣體開始溢出,路明非大腦充血,眼前漆黑,大概想說什麼,想抓住什麼,卻隻是徒勞。

在無數氣泡中,諾諾攬住了揮舞雙手的路明非。

摩尼亞赫號的前艙裏,顧讖睜開眼睛,說了句‘準備潛水鍾’後,就拽起一套潛水裝備跑了出去。

船舷處,零抓住了他的手腕。

“諾頓現在就在下邊。”她盯著他的眼睛,“就算融合後暫時失去了理智,他的本能也會向你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