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前這個深度,無線電波已經沒用了,靠得住的隻有通信電纜。

酒德麻衣其實是偷用了迪裏雅斯特號和須彌座之間,那根和安全索並行的通信的電纜。但接下來,這個僅有的聯絡方式也不得不中斷了,因為她將不帶潛水具進行深海行走。

她開啟了閥門,海水灌入的聲音仿佛雷鳴, 半分鍾後這個管道艙就灌滿了海水。

酒德麻衣身體一振,從排氣孔中遊出。

‘瓦斯雷’的光把她照得清清楚楚,但駕駛艙中的人卻看不到她,因為她恰好在各觀察口的盲區中。

隻有顧讖似有所覺地朝外望了眼,但隻看到倏爾遊過的魚群,再就是大片寂靜的深海。

酒德麻衣緩步行走在深潛器的頂部, 海藻般的長發無聲漂浮在漆黑的海水裏。她的心髒跳動得極其緩慢,山一樣的重量壓在身上,行動起來就像是身處重力十倍於地球的超級行星上。

但強化之後的血統幫她扛住了這裏的高壓, 一個全新的言靈被釋放,她黑色緊身衣的表麵有鱗片般的光閃動,海水的強壓瞬間被看不見的領域削弱。

她從深潛器外殼上卸下一塊堅硬的抗壓裝甲,找到了藏在下麵的空氣閥門,然後從背包中取出石英封裝的全氟磺酸樹脂。這是人類已知最強的固體超強酸,酸性是濃硫酸的幾兆倍。

酒德麻衣把全氟磺酸樹脂貼在空氣閥門的頸口,然後輕輕躍起離開深潛器的頂部,身體沿著觀察窗之間的外壁下滑到達深潛器的底部,找到了氧氣艙的接口,隨後用鋼管把氧氣艙和她自己的氧氣鋼瓶相連。

她用金屬鉤和安全繩把自己固定好,慢慢地躺平在深潛器的外殼上,環顧這個漆黑的世界,隻有‘瓦斯雷’的光束單調地來回掃射。

“這麼潛下去,真像會到達地獄黃泉啊。”她在心底說。

……

另一邊,卡塞爾學院控製室。

馮·施耐德端坐在大廳中央, 諾瑪把不同的圖像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現在他的四周。

聲呐掃描的結果、深潛器拍攝的水下錄像、曰本海域的天氣狀況等等,所有信息都彙聚到他的麵前。他處理完一個屏幕上的事就隨手向右側一抹, 全息投影屏幕瞬間消失, 但又有新的屏幕被投影出來,新的事項加入了‘等待處理’的行列。

表麵上看起來,是現場指揮官源稚生在負責,但他隻是馮·施耐德的代言人。

這個從不輕易相信別人的執行部負責人牢牢地掌控著須彌座、摩尼亞赫號和迪裏雅斯特號,諾瑪係統和輝月姬係統的越洋直聯使他如同親臨現場,而曼施坦因提供的黑卡又給了他100%調用諾瑪資源的權限。

曼施坦因沒有去幫忙的想法,他是個文職人員,專長是開會、講話和寫報告,他正坐在角落裏的桌子上奮筆疾書。

“你在寫什麼?”馮·施耐德頭也不抬。

“一份述職報告,說明我並非不服從校董會,而是站在風紀委員會的立場上,經過與執行部的良好溝通,認為這個時候叫停龍淵計劃是不符合學院相關規定的。”曼施坦因說道:“雖然校董會的決議很重要,但不符合程序正義,所以風紀委員會無法執行。”

他也不抬頭地說:“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你都不懂,你也沒必要懂,這是我們文職人員的事。”

馮·施耐德揶揄地看向老朋友,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你進校還不到10年,就已經升到了風紀委員會主任這樣重要的位置。”

“一些人認為是我那個風流老爹的功勞。”曼施坦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