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默哀的人群中傳出了女孩的抽泣聲,哭得那麼傷心。
大概這個死去的男人對他們來說真的很重要吧,可路明非的心裏空空如也,畢竟沒有人很會為素不相識的人悲傷。
他隻是不想破壞眼下的氛圍,才沒有偷偷溜走。
人就是這樣,同一個人,對某些人來說差不多是世界的全部,可對另一些人來說,是死是活都沒多大關係。
這時管風琴變了調子,人們手拉著手唱起歌來,是一首祈願靈魂安息的歌,歌聲舒緩,實際上既沒能衝淡悲傷,也未能寄托哀思。
歌唱完之後,牧師把最後一根棺材釘敲了下去,說了聲‘阿門’,路明非心裏暗暗來了句‘見棺發財’...
這一刻教堂裏的氣氛忽然輕鬆下來,那些悲傷的賓客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路明非不禁有些詫異,難道大家夥都是請來的演員?
他也知道按照基督教的教義,人死了隻是靈魂去了天堂,親人朋友終將在那裏團聚。可也犯不著如此放鬆吧?好像那個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似的。
賓客們說說笑笑地往外走去,牧師也脫了牧師袍,渾身輕鬆地跑掉了,就像花錢請來的臨時工,給家裏老爺演上一場。
等路明非回過神來的時候,教堂裏隻剩下他一個人了,連路鳴澤那小子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寂靜的教堂裏,如山如海的燭光裏,他獨自麵對著那具棺材,棺材裏躺著他不認識的男人,他莫名開始悲傷起來,名為悲傷的情緒像無名的根苗那樣從他的心裏冒了頭,發了芽。
他想那些人就這樣忘了你啊,難道我們為你祈禱也唱歌了,就不再懷念你了嗎?你躺在棺材裏那麼孤獨,他們卻能繼續歡聲笑語,轉眼就把你忘了個幹淨。
路明非莫名其妙地為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悲傷,難過得簡直要哭出來,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死掉的又不是他喜歡的姑娘,或者是個漂亮到極點的紅顏禍水。
他便也向外走去,一點都不想在這個悲傷的地方久留了。
這時鍾聲響起,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撕裂,孤單回蕩的鍾聲裏,他驀然回頭看向那具燭光中的棺材,他忽然驚懼,因為他想起他是認識那個男人的!
隻不過曾幾何時...在哪裏,在何時?
“主****?”有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在拍打他的肩膀。
鼻端傳來淡淡的柏木香,那是伊莎貝爾常用的香水味。
這個腰細腿長的妹子是西班牙裔二年級生,學生會舞蹈團的現任團長,同時也是學生會主席的秘書。嗯,路主席現在的秘書。
路明非驟然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趴在會議桌上做了個夢。
部長們的爭執聲隔牆傳來,想來是看到老大開著開著會一頭睡死了,他們轉移到旁邊的小會議室裏去了,隻留下善解人意的秘書守著他。
“對不起啊。”路明非窘得撓頭。
“最近事情太多太疲憊了吧?”伊莎貝爾柔聲道:“獅心會會長在樓下等您,想跟您見個麵。”
路明非剛從那個奇怪的夢裏醒來,心情還有點複雜,現在一聽楚子航來了,立馬提起了精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