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充沛的下午,正是野餐的好天氣。
草地上擺起了白色的餐桌,還鋪著亞麻桌布,凱撒、阿巴斯和芬格爾三人圍坐,喝著下午茶。
芬格爾埋頭狼吞虎咽,凱撒和阿巴斯都望著遼闊的湖麵。
這是校園裏最適合喝下午茶的位置,望出去視線毫無阻礙。山下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湖看起來就像海,紅鬆林在風中緩慢地起伏,萬壑鬆風。
以往想把下午茶的餐桌架在這裏,得跟餐廳管理員提前預約,不過眼下整個校園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就算他們要在校長辦公室開香檳派對都沒人管。
一個月前,隨著全球緝捕路明非和諾諾的命令下發,整座學院瞬間就空了。
執行部精英們和高年級的學生們都集中在各地的分部,24小時待命,能戰鬥的教授們也都加入了追捕,現在學院裏連基本的教學都無法維持,低年級的學生們直接被暫時遣散回家了。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幾年前還好,因為那時會有一名風華正茂剛剛入職的新任教員,可以擔起教育學生們的職責。可惜...現在那位教員也在被通緝的名單上!
凱撒、阿巴斯和芬格爾是一眾忙成狗的例外,他們既不必參與追捕,也不能離開校園,他們得到的指令是‘原地待命’,也就是靜默。不過通俗點說叫‘坐冷板凳’、‘看飲水機’。
如果一個職業電競選手這一整個賽季一直擱那看飲水機,那下個賽季大概就難免被賤賣掉的結局了,或者直接退役。
“我坐冷板凳的原因很明顯,但沒想到還有阿巴斯陪著我坐。”凱撒說。
“我想,元老會也在懷疑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吧?”阿巴斯聳了聳肩,“在你未婚妻所認知的世界裏,我根本就不存在,我的位置屬於一個名叫楚子航的男人,他才是你們的朋友。”
“是路明非認知的世界,諾諾是被他影響了。”凱撒糾正道:“怎麼,連你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說真的,懷疑過。”阿巴斯苦笑,“我居然連續想了幾天晚上,想我的童年,想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證據。”
“打電話問問你父母,還有你小時候的朋友。”凱撒說。
阿巴斯搖頭,“我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那間孤兒院已經倒閉了,院長死掉了。院長自己就是個孤寡老人,我跟小時候的朋友都斷了聯係。”
“你看起來還真可疑。”凱撒無語。
“聽起來是可疑,可我是個記性很好的人,往事記得很清楚。”阿巴斯說道:“我記得那些跟我一起長大的孩子,記得那位對我很好的老院長,連他抽的那種阿拉伯水煙的味道我都記的很清楚,柑橘和檸檬的味道,加一點點酸櫻桃。”
他澹澹笑著,“我還回憶了很多很多事,包括我們倆在尹斯坦布爾比賽喝茴香酒、喝到兩個人都爬不起來的那個晚上,難道都是虛構的?”
“我還記得那種茴香酒的味道。”凱撒也笑了笑,“烈得像是被割喉。”
……
“要我說啊,坐冷板凳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能說出這種話來的,整個學院裏除了被通緝的路大主席,就隻剩下另一條敗狗了。
芬格爾吞下一個粉紅色的馬卡龍,梗著脖子說道:“凱撒,難道你真想去追捕你的未婚妻?追上了你該怎麼跟她說?難道跟她說‘隻要你跟我回羅馬,過去的事就當沒發生過’?這也太像家庭倫理劇了,你還是悲催的男二號!”
“其實我也不好意思跟我兄弟見麵。”說著,他又拿起一個綠色的馬卡龍,歎了口氣,“畢竟是我出賣他的,我還是要點臉的。”
“……”凱撒。合著話都讓你說了是吧?就內涵我裏外不是人?
“說起來,我跟那個顧兄弟相處也蠻愉快的。”芬格爾一臉回憶之色,“那家夥的家裏有個酒窖,裏邊兒有不少好酒,可惜還沒來得及品嚐一下。不過我跟你說,你那個未婚妻可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