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路鳴澤的保證後,路明非略略放下心來,把視線轉向棧橋的另一側,忽然發覺零不在那裏了。

他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過去看一看,但就在這時,小布寧忽然呼嘯起來,長刀重重地斬裂了棧橋的地麵,同時被斬斷的是老布寧的兩根翼骨,跟著用右肩撞擊老布寧的胸口,兩枚爪刃同時刺入。

他大概是想把老布寧的心髒給勾出來,老布寧倉促間能做的防禦是丟下手中的武器,雙手全力抓住那兩枚爪刃。

小布寧毫不猶豫地反手斬斷自己的翼骨,閃動到老布寧背後,又抓住他的兩根翼骨,硬生生地折斷。

連續的斷骨之痛令老布寧高聲嘶吼,但這一次的失誤對他而言是致命的,小布寧把他一腳踢倒,死死踩在背上,一根接一根地折斷他的翼骨,像是隨手折斷小竹,但事實上那些翼骨堅逾金剛。

他一邊施虐一邊發出尖聲的狂嘯,再用斷裂的翼骨把老布寧釘在地上。

“居然堅持了九分鍾,也真是辛苦了。”路鳴澤看了一眼腕表,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毯子。

他跪坐在路明非身邊的時候,居然還沒忘記給自己鋪上一張精美的波斯地毯,儼然是出來野餐的架勢,這時候像是吃完了準備收攤。

路明非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凶神惡煞,“你說你能搞定!”

“免費的服務總有點缺陷嘛,不會都跟你想的那樣幹淨利索。”小惡魔歎了口氣,“原本那家夥也就隻夠格拖延點時間。”

小布寧注意到路明非的異動了,警覺地看向了這邊,但應該是還沒明白他為何忽然表現得好像在演獨角戲,跟某個看不見的人吵架。

他手中正緊握著老布寧的一根斷骨,像是一支扭曲的標槍,直指著老布寧的後頸窩,從那裏刺進去就會毀掉老布寧的整個大腦,即使黃金聖漿也救不回來了。

這時沉渾悠長的呼吼在下方的黑暗中響起,空間開始震動,棧橋搖搖欲墜,濃烈的腥氣如漲潮般泛起。

小布寧根本顧不上老布寧了,他急奔到棧橋邊往下望去,卻又在看清的一瞬間疾步退後。

不用看路明非也猜到了那是什麼景象。

--鐵鏈一根接一根地斷裂,聽上去像是琴弦被扯斷,深槽的壁上傳來刺耳的摩擦聲,那個巨大的生物正用利爪在槽壁上攀登。

黑色的頭顱自棧橋的下方緩緩浮起,噴吐著腐敗的氣息,空洞的眼眶中空無一物,殘缺的頭蓋骨裏連大腦都看不到。

這大家夥本應已經死了,它在這裏蟄伏,行屍走肉般遊蕩了多年,卻忽然醒了過來,找尋著什麼。

“是你叫醒的?”路明非驚呆了。

路鳴澤聳聳肩,“我哪裏叫得醒?它連最基礎的神智都喪失了。但龍這種東西,歸根結底是種固執的生物,也許它那殘缺的腦子裏還有某個人的模樣,和聲音。”

“什麼?”路明非有些不解。

不遠處,楚子航眼睛卻是一亮,顯然是看到了上方的某個身影。

顧讖並不覺得意外,隻是跟路鳴澤有了一個眼神的對視,後者做了個鬼臉。

“快上來。”高處傳來某個熟悉的聲音。

路明非回頭看去,嬌小的女孩站在鋼索上,裙擺起落,淡金色的長發也起落,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走。她望著那巨大的黑色頭顱,眼瞳如結冰的貝爾加湖那樣平靜。

“零?”路明非驚喜地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