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寒冷的冬夜,一群不知道去向何方的亡命之徒,喝了酒圍著火,有種奇妙的暗示說在這裏說的所有話都可以被忘記,就像被外麵的大雪掩埋。

開始的時候,楚子航自告奮勇應該是覺得隨便講點什麼就行,可這一圈聽下來,每個人講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秘密,而他十五歲前的人生乏善可陳。

他數次張嘴,又數次沉默,最後隻得懊惱地紅著臉把酒瓶子遞還給零。

“……”蘇恩曦一臉無語地打量他,好像在說‘帥哥你真白瞎這副皮囊了’。

楚子航雙手托腮,噘著嘴盯著每個人看。

伏特加隻在零的手裏停頓了0.5秒,因為她幾乎是馬上就扔到了顧讖的手裏。

蘇恩曦頓時興奮地摩拳擦掌起來,好像粉絲終於見到了偶像並且要聽偶像親口說起有關自身的八卦。

顧讖眼簾低了低,不待他開口,就聽路明非大聲嚷嚷:“不要試圖蒙混過關喔,我們可都不是吃素的,而且我可知道你不少事兒,一聽就知道是真的還是你現編的!”

“那要不你來說?”蘇恩曦白他一眼。

路明非便縮了縮脖子,老實了。

顧讖輕輕晃著伏特加酒瓶,聲音舒緩而平淡,“其實我的經曆也並不新奇,就像明非說的那樣,有許多他都知情。”

“哎哎,別拿我當擋箭牌啊。”路明非趕緊撇清關係。

顧讖唇角抿了下,說:“我以前住在一個大房子裏,我很少出來,出來也走不多遠,從來也沒有人進去,直到出現了某個人。”

“是我嗎?”路明非忍不住插話,“我記得有敲過那扇大紅門。”

“你閉嘴。”零剮他一眼。

“噢。”路明非再次縮脖,如鵪鶉。

顧讖說:“她出現了,在一個剛下過雨的傍晚,像晚來的風,料峭、清新、悸動。”

蘇恩曦雙眼溜圓,亮晶晶的。

顧讖笑了下,“才剛剛認識而已,她就說自己肚子餓了,讓我請她吃飯,我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還喝了酒。”

“後來呢?喝了酒肯定會有故事吧?”蘇恩曦一開口就是老江湖了。

“故事啊...”顧讖將伏特加拋給零,“故事得攢著。”

“誒?”零下意識接住,但同樣怔住了。

“什麼攢著?那你到底喜歡人家不?”蘇恩曦聽得正起勁兒,哪成想隻有開頭沒有結尾。

“是喜歡的。”顧讖絲毫沒覺得忸怩,也不猶豫,“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哇。”路明非驚歎一聲,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在感情的事情上過分勇敢。

零見他不欲多言,便將酒瓶子又丟給路明非,後者有點懵,不明所以。

“你沒有講完,你是浮士德,然後你遇到了魔鬼,現在你要去往某個目的地,你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在等你,可你還是堅持要去。”零越過爐火,冷冷地看著他,“為什麼?”

她的聲音平靜,但咄咄逼人,就像是在英國下議院,一位冷峻的政客向著自己的政敵挑釁,要開啟一場論戰。

路明非沒有被挑釁到,隻是笑笑,“告訴我那個坐標的是我老爹,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爹,現在的技術偽造一個人的聲音太容易了,他知道一些隻有我和他知道的秘密,但這也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