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西域重金求購的金羽鸚鵡靈巧地在精美銅籠裏上蹦下跳
它叫道:“末喇答來啦!末喇答來啦!”
“噓!”牆頭上一個少年人急得忙慌了“你這蠢鳥,別叫喚!”
鸚鵡歪歪頭,還真沒說話了,隻拿小黑豆眼瞅院子裏。
滴滴水珠濺落下來,雨似乎在落……
堂前院道,閻承山來回踱步,掩不住憤怒,氣得胡子翹得能掛油瓶。他重重頓住腳,粗糲手指朝向地上跪著那人,道“閻蘿!你知不知錯!”
地麵那個雙膝跪得端正,身子卻要東倒西歪的,自然是回府慘遭收拾的,上京紈絝閻小蘿了。
閻蘿偽裝起一臉嚴肅“知錯!閻蘿知錯!”
清亮高亢的聲音,鸚鵡也湊熱鬧地哼“錯!錯!”那架勢,不像是認錯,倒像是理直氣壯地發言。
您可快點吧!她腿都跪麻了!可真疼啊。
閻承山聞言微皺起雜亂粗曠的眉,心想時候也差不多了,臉還是拉長著擺著個臭臉,輕咳幾聲“錯?那你說說,你倒是錯在哪兒?”
他那思考的時間閻蘿可是光顧著瞅看金羽鸚鵡跳嗖去了,聞言一回神,有些結巴。“啊錯啊……閻蘿錯、錯就錯在——”
等等——馬上就編好了!
閻承山氣得一跺腳,這分明就是啥也沒反思嘛!
這番一廂鬧騰,輕笑聲從身後傳來,“阿蘿又受罰了?”語氣又是調侃的輕聲。閻蘿驚喜地朝後看去,見人高興道“兄長!”
想站起來迎上去,瞅瞅閻承山老頭兒的臉,又扁扁嘴跪好了。
閻逐從正門走來,身尚穿著染未抹去血跡的銀龍鎖甲鎧,玉麵束發,候在一旁的家仆上前來取走長劍,閻逐一麵放下佩劍,放鬆揉著腕間,一麵向閻侃道:“阿蘿這是又闖什麼禍了?”
閻承山從鼻子哼出口氣來“問問你的好妹妹吧!我攜著她提前回京,她傷剛好,居然又出門作鬧!四品的官員之子,說潑水就潑,還隨身佩著刀,要不是相憶跟著,她會不會提刀去砍?這有丁點兒女兒家的端莊?這不知禮態的紈絝名聲,比鄰國那個質子不知道響當到那裏去了!她可怎麼嫁人啊!”
他這一籮筐話一口氣連珠炮似的吐出來,閻蘿倒是不樂意,小聲嘟囔:“誰讓你們說以後再也不讓我上戰場了……”
閻承山又是個大漢瞪眼,閻蘿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閻逐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蘿的個性。她從小不就這個德行麼?”
閻承山吹胡子瞪眼,\"你還好意思說,當兄長的一點帶頭作用沒起!”
接著,場景一瞬變得陰暗。厚暗的黑雲自天際,迅速掩去光色,人物景色籠上黯淡。活像舊回憶的陰暗場景。
閻逐緩步走至身前,俯視著跪得筆直的閻蘿,一字一句,言猶帶笑,“那怎麼能怪閻蘿?那還不是因為——閻蘿,太、廢、物、了。”
一字一句,起頭的含著笑意,轉而字字愈冷,直至句末,已冷寒徹骨,他的眼神亦是,溫柔含笑,閻蘿仰麵去看,看見他麵目逐漸隨話語變得冰冷,一麵銀鐵狼麵逐漸覆上眉眼,隻留轉冷的一對寒眸,神情冷漠徹絕,痛得人肺腑生疼。
原來雨真的在下。
小雨淅淅瀝瀝,秋風灌入單薄的衣袍,隻覺膝下徹寒麻木。
!
閻蘿猛地驚醒過來,雙目圓瞪,大口大口喘氣,每一次都呼出霧氣來,融在森森夜色中。原是夜色深重,轉秋的夜雨淋漓,帶了寒氣。
原來又是夢。
相憶見狀忙道“小姐,你醒了!閻、閻將軍說了,小姐可以回房歇息了。”
她撐傘的手有些不穩,一手去攙扶無顏垂下的手臂,積攢在傘麵的碎雨隨動作沿著鑲碎玉的傘麵一端絲線般墜落,在理石地麵濺出千萬朵雨花之一,濺在閻蘿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