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這世界瘋了!如此溫柔的魑蘿大人!夢裏都不曾見過!
“原諒我?”
稍稍適應,魑蘿偏過臉,帶著已經掩飾仍然略帶紅潤的臉頰,輕聲詢問。
墨菲特連連點頭,“原諒原諒。”
說完,墨菲特又重重搖頭,連啐道,“呸呸呸!什麼原諒,魑蘿大人又沒錯,能給魑蘿大人……”
“叫姐姐。”
“啊?”墨菲特怔了怔,一直靈活的腦子驀然有些宕機。
魑蘿輕歎,感慨道,“這些年,聽你們大人前大人後的敬畏尊重,卻是有種被疏遠的感覺,我知道這與我的特殊經曆有關,但是同屬炎城,一起在艾斯大人的庇護下苟存至今,我雖不說,也不敢說,卻早已將你們當作至親。如今大家好不容易重歸於世,在主人的帶領下重獲新生,說是從同一地方重生的兄弟姐妹也完全沒錯。所以從今天起,你也好,小狼也罷,都叫我姐姐吧,而以平衡年齡換算,我僅次於艾斯大人,比阿利斯塔還要大上一些,便是你們的大姐。”
“……”墨菲特怔怔出神,心中某個脆弱的地方正被強烈的觸動著。
兄弟姐妹,這其實是每個鬼聖暗自內定的關係,但是這麼多年,卻從來沒人將話挑明,不是大家不想,而是大家懼怕,懼怕親情會觸動大家心中最脆弱的傷疤,畢竟成為殺戮者,每個人的身世都伴隨著血海深仇,伴隨著令自己黑化魔化狂化的根本原因,其中尤其懼怕的便是魑蘿,她背負的仇恨實在太重,不僅僅是家族自古累積的命運,誤會大陸勢力策劃滅族後的血腥殺戮,都讓她一直活在自己的過去中。
艾斯大人曾經說過,她的殺戮與我們完全不同,她是被仇恨蒙蔽,被異魔欺騙,才會如此瘋狂,殘暴,血腥的將災難降於大陸,所以在得知真相後,她還能清醒的見聞,能夠安靜的待在一處,不爭,不搶,不問,不求,不因愧疚自甘墮落,便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奇跡!
但實際上隻有他這個害怕卻又經常注視著魑蘿的人,才明白那不是什麼奇跡,那是因為她明白,死亡對她而言不是懲罰,而是天大的恩賜,她不配得到這樣的恩賜,她沒有去死的資格;她真正的懲罰是活著,活著去懺悔,去承受,去忍耐那種罪惡的折磨,才算是一種微乎其微的贖罪。
她背負著整個殺戮地獄,在她的身後,有著無盡的亡魂怨靈,那些因她慘死,卻又伴她而生的人,無論白晝黑夜,無論現實夢境,無論何時何地,都在瞪大赤目,露出利齒,伸長舌頭,麵容猙獰的凝視著跪在血淵中的她,凝視她的淒慘。
可此刻,對於生存下來的一切都莫不在乎的她,對於情意二字最為自卑的她,卻先於任何鬼聖道出了這句埋藏在大夥心中多年的心願。明明是那般違和,卻又那般正確,因為這件事,這句話,除了她,誰都無法提及。
“你……不願意嗎?”
放在墨菲特頭頂的手微微發顫,魑蘿輕輕的咬著牙,本就蒼白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慘淡。
墨菲特明顯感覺到魑蘿的手溫正在急速降低,甚至還有絲縷冷汗從掌中冒出,她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