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不忙,弟妹忙去罷。”洪家平連連擺手。
蒲黃擰了條帕子放到洪浩安椅子扶手上,讓他擦擦再動手吃東西,自己轉身就淘米洗菜去了。
洪浩安將書小心地放好,擦了下手,這才從長凳子的另一頭抓了一把花生,小心地剝著,還帶著汁水,隻得將手伸到外頭,免得弄髒了衣服。
“娘子,你能空出手拿個碗過來嗎?”洪浩安沒吃花生,而是將花生仁放在手心裏,轉頭朝蒲黃喊道。
蒲黃應了聲,拿了個粗陶碗過來,放在凳子上,又轉身去起火了。
洪家平嗬嗬地傻笑著,也學著洪浩安的樣,擦了手,一點一點地剝花生和豆子,不時地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哇!大嫂,我說你真是敗家啊,你們就兩個人,煮這麼多的米,那半石米不會這麼快就吃光吧,到時候可別過來跟我們要,養不起你們啊!”洪小妹從側門竄了出來,往那鍋裏一瞧,大驚小怪地囔起來。
蒲黃塞了兩把草進灶裏,鍋蓋還沒蓋著呢,這洪小妹就竄出來了,說話沒大沒小的,有這麼說自己大哥大嫂的小姑子嗎?
蒲黃若無其事地抬眼看了洪小妹一眼,嘴角彎起一抹諷笑,“小妹,你將話不用說得這麼大聲,又不是耳聾了。”
洪小妹哼了聲,厭惡地看了蒲黃一眼,“嗬,我這不是怕你聽不見嘛,你真是不會過日子,要是沒分食,這家還不得被你們敗光。”
“小妹!”洪浩安厲聲叫道,“跟你大嫂道歉,你一個小姑娘,這些話能亂說嗎?”
“嗬,大哥,你自己都顧不了,少多管閑事了,要不是娘說要吃蘑菇炒青菜,我才懶得過來呢。喂,你摘的蘑菇呢,給我拿來!”洪小妹嘲笑地看了洪浩安一眼,理直氣壯地跟蒲黃要蘑菇。
蒲黃挑了下眉,“小妹,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蘑菇沒了。”
“什麼,沒了?”洪小妹的聲音高了好幾度,尖銳得很,“我說你幹什麼吃的,既然都上山了,多采一些蘑菇回來會死啊!反正我不管,今個兒你非得把蘑菇給我了。”
“小妹,回屋裏去,你一個姑娘家,說什死啊活的,不像話。現在這時節,能采到的蘑菇也不多,以後話說出口前多想想。”洪浩安臉色變了變,不管如何,維護自家娘子是必須的,而洪小妹也確實太欠缺管教了。
“大哥,要教訓我也還輪不到你,也不看看你那樣子,要是我早找根繩子吊死算了,才不會留下來拖累人。”洪小妹不屑地說道,這次去縣裏住了那麼長時間,讓她的心眼大了,連帶著看誰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蒲黃皺了下眉頭,轉過身拿了一大把的帶荊棘的蕨草,就往洪小妹的臉上擦過,精神力暗暗相助,那帶刺的樹枝就劃過她左邊臉頰,留下一串血珠子。
“啊!”洪小妹殺豬般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個賤人,竟然用草刮我的臉,還流血了,我要殺了你,竟然毀我容。”說著,整個人就往蒲黃撲過去。
蒲黃抱著那大把蕨草,將小妹給擋住,佯作驚訝地說道:“小妹,你站得這麼近,不小心就碰到你了,快快,抹一把草木灰止血。”說著彎腰就要去抓一把灶旁的灰色的草木灰。
“怎麼了怎麼了,叫你過來拿個蘑菇,你鬼叫個什麼,全村人都聽見了,你的名聲是不要了嗎?”吳氏見洪小妹說話言行都不注意,太忘形了些,心裏也皺眉,之所以衝了出來,是聽到那毀容倆字,怕那小臉有了損傷,找不到好人家了。
洪小妹捂著一邊臉,就撲入吳氏的懷中,“娘,娘,我毀容了,怎麼辦,都是這賤人,不給我蘑菇就算了,還拿那樹枝刮我!娘,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吳氏狠狠地瞪了蒲黃一眼,而後抓著洪小妹的肩膀,拉開她的手,見她臉上隻是破了皮,流幾滴血而已,養一養就好了,沒破相,心裏頓時鬆了口氣,“你先回屋裏去。”
洪小妹自是不願意,往吳氏身後一站,恨恨地瞪著蒲黃。
蒲黃將手中的蕨草放下,往灶中塞了兩把,看著吳氏淡淡地說道:“娘,蘑菇是沒有了,您要是真想吃,明日我就進山找找看,這多日不下雨,菇子都不長了。”
“呸,我管你有沒有蘑菇,我問你,你明明知道一張臉對一個女娃來說有多重要,還故意讓小妹受傷,你這安的是什麼心,還有心思燒你那火,給我跪下!”吳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蒲黃,眼底閃過一絲得色,決定趁著今日好好教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