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裴季把華音自美人榻上抱回了到大床,才把她放到了床榻上,她轉手就攥住了他的袖子。
裴季看了眼袖子,緩緩抬眸, 似笑非笑的望向她:“這麼黏人?”
華音被他這麼一揶揄, 便訕訕的把手放下了, 轉身背對著裴季, 悶聲悶氣的道:“既然嫌我黏人,那你便走吧,本來我就是你的妾室,再者我對你有愧, 自然不能要求你什麼。”
聽出了她話中埋怨的語氣,裴季微佻眉梢, 忽然覺得好笑的露出了一聲笑息。
不能要求什麼,可這語氣, 這模樣分明就是在賭氣。
分離一個月,她這小情緒倒是多了,也別扭了。盡管如此, 可裴季嘴角卻是上揚的。
她使小性子的模樣, 怪可人的。
裴季在床沿坐下:“離天亮還有些時辰,我不著急離開,而且還有正事沒說。”
背對著裴季的華音聽說他不走,心情頓好, 但聽到他的正事二字,笑意漸淡。
斂去小女人的矯情, 華音從床上坐了起來,裴季把他自己方才解下的披風取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華音拉了拉披風, 與他相視了一眼,輕歎了一息,而後幽幽的開口道:“在我離開南詔時聽到了詭異的鈴鐺聲,雖已警惕了起來,但還是遭了那雜貨鋪掌櫃的道,我雖殺了他,但也被鬼醫下了蠱。”
聽到南北雜貨鋪子的掌櫃,裴季呼出了一口濁息,抬手把她額前的一綹發絲挽到了耳後:“到底是我大意了。”
華音微微搖頭,輕聲說:“我們誰都沒錯,錯在哪些心術不正之人的身上。”
說罷,她又繼續道:“中蠱後我的記憶雖然混亂,但也恢複了記憶,記了起來自己是血樓培養的殺手,而我入裴府的目的確實是來殺你的。”
這答案隻差沒白紙黑字寫出來了,所以他無甚在意:“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二人靜默了一會,華音呼了一口氣,再而道:“其實我本該在十六歲便被送來了的,可那時我依舊不服從血樓安排,所以被囚禁威脅了一年。因那一年的所見所聞……,我最終服從了。”
說到所見所聞時候,華音指節泛白的用力攥緊被衾,臉上有隱忍。
華音刺客天賦極強,且又長了一副難得一見的美人皮囊,所以血樓才會容忍她的倔脾氣,但長久不聽服從的,再美再有天賦留下也無用,所以便用了一些醃臢手段來威脅。
血樓不會動華音,但卻會讓她見識到最可怖,最肮髒惡心的折磨,哪怕死都逃脫不了的折磨。
血樓做事毫無底限,除卻下蠱外,對女子,對男子各有一套威脅,不怕不從。
而對女子的威脅,則是毫無底限,能有多惡心便有多惡心。
她依舊記得在陰暗潮濕的地牢看見的那個背叛血樓的女子。
肢體扭曲赤/裸,被慘無人道的虐待,各種臭味摻雜在一起,讓人欲嘔,女子的眼神中更滿是絕望與求死。
虐殺令,便是如此,不會立即殺死,而是以最殘忍的方式虐待/而死。
那女子對華音神誌恍惚,卻一直顫顫的重複著三個字“殺了我”
華音親手殺了那女子,讓她擺脫了折磨。
血樓,便是這麼可怕的一個存在。
而那個女子,也隻是華音在那一年裏見過的其中一個而已。
那一樁樁一幕幕儼然在眼前浮現,她驀地閉上雙眼,埋在裴季的手臂之中。讓她有一股惡心感湧上了喉間,既惡心又反胃。
裴季似乎猜得出來那些回憶殘忍,黑眸頓時靜若寒潭,隨而脫鞋上榻坐在了她的身旁,把她那緊緊撰著被衾的手拉入了手中,握住,再而伸出手臂攬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