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麼?”許念把果盤推到她麵前。
顧容一愣,正想回答,電影開始了,許念別過頭認真看,她瞥了瞥電視,順手拿了一顆。
《青蛇》拍攝於九幾年,畫質與特效在今看來有些差,但演員演技好,色調搭配大膽場景布置唯美,加之導演鬼才,依舊能穩穩捉住觀眾的視線。
時間太久,許念隻記得王祖賢張曼玉兩個,至於劇情早忘得一幹二淨,也許是時候與現在的認知有差別,時候看覺得稀奇詭異,現在看卻大不相同,特別是青與法海在河中鬥法那一段,看得她心跳加速,起先她還不懂,直到張曼玉抱著玄黑的蛇尾在河中沉沉浮浮,才突然明白了什麼,青蛇青蛇,蛇尾自是碧青色,那根本不是她的尾巴。
情而不色,正是這部電影的絕妙,玄黑蛇尾隱喻什麼,懂的人自然懂。
張曼玉對著趙文卓飾演的法海大笑:“你輸了,你輸了……”
許念登時發懵,電影後麵演了些什麼她都沒注意,整個人窘迫不已。
如果她再兩歲,應該看不懂個中寓意,或者再大兩歲,興許能用欣賞藝術的眼光來觀看,偏偏她二十,過了懵懂的時期,但不夠成熟,畫麵再美好隻覺得羞恥。
她偷偷瞧了瞧顧容,顧容毫無反應。
看完電影,她腦袋空空地上樓,沒等顧容。
她直挺挺躺在床上,望著花板,晃神間聽到外麵有動靜,顧容上樓了,她莫名緊張,尖起耳朵靜靜聽——顧容進了房間,不一會兒出來洗漱,幾分鍾後響起一聲關門聲,一切歸於平靜。
許念心裏亂糟糟的,懊悔不該選這個片子看,躺了許久,終於爬起來洗漱,旁邊大房間已經熄燈,浴室裏漆黑,她摸索著開燈,往鏡子裏看了一眼,鏡子裏的人緊著眉眼,臉上藏不住心事。
再次躺床上時,她沒丁點兒睡意,翻了翻身,麵朝院壩方向。
電影中的情節像刻在了腦海裏一般,揮之不去,一幀一幀地重放,清晰無比。
想太多的後果就是一夜無眠,第二精神萎靡。
顧容極度自律,每七點半準時起床,八點,見房間的門緊閉,她試著敲門,可沒回應。
許念日上三竿才起,她忘了調鬧鍾,看到指針指向十二點,趕忙起來。顧容不在家,應該有事出去了,她匆匆做午飯吃,三點去學校上課。
晚上回來時,家裏亮了燈,顯然顧容先到家。
她推門進去。
顧容也就早到兩三分鍾。桌上放著騰騰冒熱氣的外賣,香味撲鼻,許念掛好包過去,睡了一覺,又過了一個白,她勉強把電影這事兒拋諸腦後,狀態亦隨之恢複。
“今忙拍攝的事去了?”她問道。
顧容:“做準備工作。”
“感覺怎麼樣?”
“還行。”
她哦了一聲。顧容抬頭,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薄唇抿了抿,輕聲:“晚上早點睡,你麵色很差。”
許念找不出話應答,張張嘴,還是沒,總不能直白地講自己因為一個經典電影而徹夜難眠,誰無緣無故會這樣呢,況且根本沒怎麼看。
少女的心事像繭,層層包裹十分嚴實。
明兒周六,可以晚點起床,許念趁睡前清理架子上的書,要用的擺上麵,暫時不用不看的就往底下塞。
不知哪本書中掉落了一張紙,那是一頁雜誌,應該一頁雜誌的一部分,很久以前的東西了,紙麵略微泛黃。
許念彎身撿起,記起這是沈晚給的“照片”,“照片”上是十八歲的顧容,她背對著鏡頭,上身赤裸,兩側的蝴蝶骨微隆,隨意亂紮成一團的烏發上綴滿各色粉料,背部爬滿張揚的紋身,野性而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