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間的顧容淡定從容,矜傲中帶著貴氣,一舉一動無不得體成熟、遊刃有餘,即便跟一堆大人物站一塊兒也絲毫不遜色,大抵是這段日子習慣了她的隨性灑脫,突然見到這樣的場景,許念心裏驀地生出股距離感,意識到階層的懸殊,同時還充斥著別樣的感覺。

但她具體描述不出來這種感覺。顧家是富裕的生意世家,按正確的軌跡,顧容應當成為一位豪闊的大姐,享受名牌、豪車與美酒,過著普通人無法想象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剝離了原本的圈子,住進她的紅磚房,融入世俗沾染煙火氣息,過上平凡寡淡的日子。

可另一方麵,就是因為這樣,這人才顯得真實,有血有肉,並非高不可攀。

至於何時攀,時候未定,不過等真到了那麼一,念想勢必會像春日裏破土而出的筍,瘋狂快速地生長,無法抵擋。所有潛藏與等待,都是為了能衝出桎梏,越是隱忍克製,到最後越是放肆。

開飯時許念單獨一人,她與其他同學不熟,顧容他們在不遠處,出來做公益沒人搞特殊化,將就湊合,不搞應酬那一套。

顧容吃飯慣來慢條斯理,不挑。

雖然中間隔了兩排桌子,但兩人是麵對麵坐著的,許念抬頭偷看對麵,發現她也在看這邊,不過下一刻又移開了視線,可能是無意的。

副市長侃侃而談,把飯桌整得如同會議桌,過於公式化。顧容口吃菜,從頭到尾沒兩句話。

下午四點活動結束,可以下山了。許念知會了副領隊一聲,坐顧容的車回家,臨走時特殊學校的學生送了她們禮物,巧的是,她倆收到的都是仙人球盆栽,連陶瓷花盆都一模一樣。

許念將盆栽心放下。

待她放穩,顧容發車,問道:“不是要去敬老院嗎,怎麼來這兒了?”

許念:“臨時換的,隊裏都是外地人,不識路,這邊比較偏僻,讓幫忙帶路。”

“隊裏沒認識的,怎麼一直一個人?”顧容問,注意到她今都是單獨行動。

許念抿抿唇:“不是一個年級,他們都是大一的。”

其實她性子就這般,獨來獨往慣了,不熟隻是借口,若真想合群,兩句話就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經曆過這個年齡段,顧容一聽便能辨別出話的真假,但沒什麼,隻道:“要多跟同齡人交流。”

許念不像沈晚那般朝氣活力,太早熟了,好,也不好。

山路彎繞,必須緩慢行駛,進入城區將近六點,彼時空西邊遍布雲霞,一半藍湛一半火紅,雲霞下的老城區四處金黃,連牆壁都鍍上一層金色。院牆上的三角梅綺麗鮮活,開得旺盛,許念把兩盆仙人球並排擺在了廳裏的桌子上。

今晚應該是睡一床的最後一晚,早早的,兩人吃了晚飯,窩沙發上看電視,電視劇頗無聊,盡是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事能演兩三集。

在外奔波了一,顧容有些乏累,看了半個時便抵著沙發靠背憩,今涼快但不陰冷,她穿的熱褲、深紅長,衣長褲短,一雙筆直細長的腿展露無遺,她的腿並不是那種幹瘦型的,可沒一絲多餘的贅肉,緊實有力,偶爾抬腿的時候都能看見隱約的曲線,有種野性美,性感誘人。

可能是今走了不少路導致腿酸,坐了一會兒她脫掉拖鞋把腿縮到沙發上斜著,力捶細削的腿肚。

沙發太短,一不心難免會碰到對方。許念亦穿的短褲,感受到抵在大腿外側光滑微涼的腳背,身形一僵,挨久了,熱意相互傳遞,微涼漸漸變暖,越暖越光滑,她不動聲色地偏頭看了看,隻見顧容乜斜倦眼,身子軟塌塌倚著,寬大的衣服領口鬆垮垮的,露出分明的鎖骨,往下是若隱若現的峰路,大概是手累,捶一會兒歇一會兒,長眼因困倦略無神。

外麵忽然起了大風,往屋裏直灌,乍然有些冷,她曲了曲腿,半蜷在沙發間,完全闔眼。

電視開始插播廣告,許念將音量調,屋裏霎時靜了許多。

顧容迷迷蒙蒙睡了過去,她本想先上樓的,可著實太困,於是打算眯一會兒,身上什麼都沒蓋,這般睡著肯定會有點冷,沒兩分鍾就又醒了,睜開眼,發現許念正麵向自己。

“幾點了?”她問,半撐起身子。

剛動了動,腳踝卻被一股力箍緊,那手冰涼涼的,握得很重,幾乎牢牢將她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