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15年的夏格外熱,氣溫高達40℃,炎熱的陽光似炭火,炙烤著棕黑色的柏油馬路,樹木的葉子在大太陽的照射下泛出油光。
顧容沒在這時候回國,而是借著走秀去國外避暑,回國時正值秋十月,G市仍舊處於炎熱之中。
沈晚來機場接她,一路絮絮叨叨個不停,這妮子剛入大學不久,興奮勁兒還沒過。
“上個月我和室友一起參加了數學建模比賽,你不知道我室友多厲害,我啥事不用做,直接躺贏。”
顧容對這些漠不關心,隻安靜聽著,沈晚的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了,劈裏啪啦跟放鞭炮似的,剛下長途飛機,她有些累,於是合上眼睡覺,那些話都沒怎麼聽,隻聽到一句——“姨,我打算生日請她來家裏。”
生日地點在南山別墅,主題是泳衣派對。
沈晚生日的前一晚,她出去跟寧周怡她們喝了不少酒,宿醉的滋味格外難受,故而她去的有點晚,沒趕上沈晚向大家介紹許念,所以並不知道許念的名字。
派對上的人基本相互都認識,許念融不進這個圈子,獨自坐在角落裏,很顯眼,一看就不屬於這個地方,沈晚要招呼其他客人,沒那麼多精力顧及這人。
彼時顧容跟寧周怡躲在榕樹後抽煙,繚繞的煙霧教她習慣性眯了眯眼,用中指彈掉煙灰,她抬抬下巴,問:“那個,是誰?”
寧周怡吸了口煙,二指夾著,偏頭隨意看了看,滿不在乎道:“不認識。”
那時候的許念還是齊肩短發,頭發紮著,額前留了幾縷碎發,看起來利落颯爽,麵相十分英氣,氣質幹淨。不過顧容也隻是多看了兩眼而已,並未多關注這個人。
季雅讓她倆去喝兩杯。時間一晃到黑,周圍亮起了柔白的燈光,她不喜歡聊,於是一個人坐在泳池邊清淨清淨。
許念在遊泳,遊累了便雙手趴在池邊,她背對著顧容,一會兒,打算上岸。
顧容其實沒怎麼注意到這人,隻是在這時候多看了一下。姑娘的腿很長,腰肢細瘦,很是惹眼,她上岸的時候突然被人撞了下,沒站穩,一個踉蹌跌進水裏。
意外來得突然,其他人都未反應過來,那時她也沒多想,立馬過去撈人。
可能許念有些嚇到了,抱她抱得死緊,嚴絲合縫地貼著,濕發黏在這人白皙的頸間,發梢的水順著肌膚一股股滴落,顧容任由她摟著,雖然不太習慣這樣的觸碰,但也沒把人推開。
許久,許念終於緩過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耳朵尖變得緋紅,放開她,聲音有點啞,低低道:“謝謝……”
因為時間太晚,沈晚留許念在顧家休息一晚。
家裏多了一個人,顧容全然不關心,隻是半夜睡不著,出來走一走的時候又看見了許念,她站在枝丫繁茂的矮樹後麵,這人並未察覺。
上圓月,月華如水遍灑大地,許念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興許隻是失眠出來走走而已。
顧容可沒跟人談心的癖好,直接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找了張木椅,坐在上麵抽煙,她煙癮挺大的,十幾歲的時候不學好落下的毛病,習慣了,沒打算戒,沈媽媽他們老拿這個念叨,聽厭煩了她便躲角落裏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抽。
夜風大,帶著秋的燥意直往這裏吹,火星子燒得飛快,不多時就燃掉了半根煙,她吐掉煙霧,順手撚滅火星,正欲回屋。
可一轉身,就看見許念站在不遠處,昏黃的燈光在她周身度了層柔和的光暈,她的視線放在顧容身上,卻沒半點要過來的意思。
很自覺,知道不來打擾。
顧容半垂下眼,細長的手指捏著煙,靈活地轉了轉。
翌日,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家裏空蕩蕩的,早沒了人。
G市的高溫令人煩躁,家裏更讓她惱火,自打回來以後,顧老爺子總有意無意表達出他的諸多不滿,顧母也冷淡疏離得很,老生常談的話題,無非就是要她放棄做模特,都這麼多年了,年年如此,次次如此,顧容都懶得再跟他們什麼,一概不理。顧老爺子為此氣得血壓飆升,桌子拍得哐哐響。
後兩正值周末,陰雨氣,因為她回來了,沈晚這陣子就來顧家住,周日那,這妮子有事出門一趟,這日顧母在家,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
顧容習以為常倒不在意,煙癮上來,直接出去抽煙,擔心顧母會看到,特意走到大門那兒抽。雨已經停了,地麵盈著大大的水灘,一閃一閃反著光,雨後火紅的雲霞遍,上地下皆是金黃一片,她點燃煙吸了兩口,就瞧見遠處走來一道幹淨清瘦的身影,那人的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走得很慢。剛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這人頗眼熟,直到走近了才驀地想起。
許念亦看到了她,隻是沉默寡言,一個字沒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