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回天爐,當先捋一捋天下間的幾座仙門。
邪派如今覆滅,自不用說。正派以雲上神宮為首,飛鴻劍派次之,大慈悲寺、南潮觀音及萬劍山莊並立,其餘門派尚可不提。
在這其中,萬劍山莊與飛鴻劍派均以飛劍煉器而聞名,所出神兵不計其數,可謂是煉器的本事冠絕天下,再加之如今雲宮器宗凋零,更是無人可敵。
而這回天爐,據說乃是天上的神仙之物,後落入了凡間,同樣也開創了煉器之道,被各大仙門奉為神物。
既然是神物,那便不是一家獨有,為此,幾大仙門自上古時期便約定俗成,每二百年進行一場煉器比鬥,名曰‘器煉天道’,最終誰勝,這回天爐便歸誰所有。
當然,時限依舊是二百年。
陸小涼掐指一算,不禁將目光掃向了一旁的祁仲,而祁仲則傻傻的盯著那回天爐,眼神中,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
似乎他回想到了曾經,自己曾經贏下了這座回天爐。
“師父,下一次比鬥在什麼時候?”
“六年之後。”李大可語氣很是平淡,或許他早已看開了這些,又或者說,當器宗連一個弟子都找不出來的時候,他已然看開了一切。
陸小涼暗自盤算一番,六年之後,雲台仙鬥,器煉天道,還真是熱鬧啊。
陸小涼見李大可神色黯淡,便將大袍袖一擼,興奮道:“那還等什麼,時間不等人,咱們快來吧!”
山腳之下,水光閃爍,四下卻無風,皆因他來了。
來人負手而立,站在小屋前,裏麵的人似乎發覺到了來人,請請一推,絳曲與釣叟走了出來。
那人一見絳曲,眉間微微一動,同時腕子淩空一甩,一柄長刀赫然在手。
此刀長有九尺,僅是刀身便有八尺,叫人很是擔心,若是朝山上一劈,怕是會削平了它。
“阿彌陀佛。”絳曲與釣叟同時唱了聲佛號,後者微微一笑,說道:“九陽。”
絳曲不敢看他,目光有些閃爍,但釣叟叫出了他的名字,自己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卻被九陽一抬手打斷。
此九陽不知是否是彼九陽,約莫十年之前,邪派第一門,九天魔宗的宗主便叫林九陽。
隻是正邪大戰之後,邪派消散殆盡,那林九陽也沒了蹤影。
九陽身著一套大氅,衣上的獸毛有些淩亂,顯的有些蕭敗,可他依然穿著,許是不怕熱吧……
“依難,你傳書喚我來,是何意?與這人在一起,又是何意?”九陽說道。
絳曲張了張口,還未出聲,依難搶先說道:“你放心,我並無惡意。”
九陽頓時信了七八分,誰叫這依難有一個習慣,心中有事時,說起話來都是三個字三個字的,此時說話流暢,顯然心懷坦蕩。
“你,我相信,可你身邊的人,我信不過。”九陽說著,瞥了一眼絳曲,隻見他那張俊俏的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依難笑了笑,說道:“信與不信,先聽他說,算是賣我一個人情。”
九陽想了想,若是二人心有歹意,那也不會正麵相見,既然絳曲敢現身相見,大抵是沒有惡意的。
不過九陽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冷笑道:“依難,你我皆是幾百歲的人了,十年光景的記憶總不會忘吧?”
絳曲狠狠的咬了咬嘴唇,他知道,九陽要提起十年前的事。
果不其然,九陽冷笑道:“十年前,我相信過他,也將他當作兄弟,不僅是我,十三宗哪個沒有將他當作兄弟,甚至邪神大人……”
九陽頓了一頓,重重的哼了聲,說道:“可他呢?竟然是正派奸細,勾結那些什麼狗屁的正派加害我等,如今你我皆無家可歸,嗬嗬,又叫我如何再信他?”
依難麵色一黯,也確實無話可說。
“噗通……”
絳曲雙曲一彎,跪了下來,雙膝跪的幹脆,又好似重重的砸在地上。
絳曲一抬手,擋下了依難的開口,他嗓音一嘶,沉聲道:“我沒資格稱你九陽,便叫你林九陽吧。”
果然,九陽便是林九陽。
相傳林九陽少年英才,十三歲踏入上境,次年觸及玄境,二十六歲接掌九天魔宗,不出百年便可與雲上神宮抗衡,全宗上下乃至整個邪派,無一人不服氣。
甚至更有傳聞,林九陽的修為,絲毫不弱於偽仙人李落凡……
“林九陽,我知道,跪著與你說話我也不配,可我現在隻能做到這樣,等我要辦的事辦完,這顆腦袋隨你拿去。”
林九陽鼻頭一酸,他微微的仰起了頭,哼笑道:“稀罕……”
絳曲見他站在那裏沒有動,便知林九陽肯聽自己說,於是緩緩說道:“南宮無南死了,我害的。”